“我只是认为这样问会更合适。”黎司非说,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并没有落下去,“大巫师究竟答不答?”
禹谷大巫师又笑了起来:“我当然会回答。我那位老朋友并不算我真正的朋友,只是生意做久了,她的本事又难能可贵,所以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情分在。她的确姓苏,也的确还活着。我想这个问题点到为止就好。”黎司非没有说话,而危月燕琢磨出来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的那位老朋友,是瑞州皇室里的某个女人?”
周围的人又愣住了,玛图索看着危月燕,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郎青山上的那个故事。乌朵犹豫了一下,问危月燕:“依诺凰,你为什么这么说?”
禹谷大巫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危月燕看着黎司非:“我可以说么?”黎司非点了点头。
于是危月燕简明扼要地讲述了郎青巫师讲给黎司非的那个故事,在场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但是还有些人是不明白的。禹谷大巫师边听边点头。乌朵听完以后 思考了一下又问:“也就是说,你怀疑这个故事里的女人,也就是你的姨母,其实并没有死?她借着假死脱身,然后……?”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但是在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借着假死从皇宫之中脱身,然后躲在某处,借着“辰州八宿”的传说准备夺取天下!这个想法实在是有点荒谬。张孟参当即便表示反对:“不可能!就算当年在郎青的那女子是裕文公主,可那又怎么样?裕文公主是当年先帝最疼爱的女儿,她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又有什么必要假死藏匿呢!”
“皇位。”黎司非说,“你还记不记得方才禹谷大巫师所说,先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让他算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
张孟参脸色一变,单永暮的脸色也变了变:“司非哥,你的意思是,当年那个八字是……裕文公主?”
黎司非轻轻点了点头。在他心中,一切都已经成型。而按这个方向来看,一切也都说的通了。当年昭襄帝给禹谷大巫师看生辰八字之前,心中就有了答案。而按时间反推,禹谷大巫师是在二十五年前去到瑞朝的,那个时候苏长歌和黎晖都在南疆,但禹谷大巫师闹出了这么大的名堂,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如果苏长歌知道了自己辰州八宿的身份,那么她不愿意嫁到云诏来也是情有可原。同样的,无论她是男是女,只有有辰州八宿的身份在,她得到天下就是顺理成章!张孟参说得没错,有她裕文公主的身份在,她有什么不敢要的。
显然,裕文公主苏长歌并没有如愿,她最后还是裕文公主,而非天下第一位女帝。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有什么地方说不通,黎司非总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又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地方。鲁德思考了一下,问:“我听说瑞州那两位公主,现在叫长公主是吧,不是双生子么?如果辰州八宿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呢?”
“……”黎司非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这就要看大巫师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了。”禹谷大巫师扫了黎司非一眼,没有说话。鲁德露出思考的表情,危月燕则是问:“这样看来,是大巫师没有把实话都告诉我们?”
禹谷大巫师感受着周围怀疑的眼光,无奈地扶额,黎司非看见他似乎翻了个白眼:“我还要说多少遍,观星测命不过是数术一理。只要把那些东西套进规律之中,就自然能够得出结果。是或不是,这个界限非常清晰。我以为你们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结果还是不懂。”
黎司非打量着禹谷大巫师,他的神情非常诚恳,没有半点破绽。可是黎司非还是不太相信。禹谷大巫师见他安静了,又淡淡道:“有两个地方你说错了。一,皇室之中的确有人是辰州八宿,但那个人现在还在京中;二,辰州八宿的名头的确是被推开了,不过是推到了另一个死人的身上。”
黎司非心中一凛,而单永暮和张孟参也很快反应过来。单永暮抢先道:“黎帅!”禹谷大巫师露出一个“还不算是太笨”但表情,点了点头。黎司非想到他之前在战场上的所见,又有另一个疑惑生了出来。危月燕看他的眼睛,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低声道:“别在这里说出来,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给不相干的人听。”
黎司非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听她的。禹谷大巫师则是流露出一点探究的神情:“我看在你父亲和姑姑的份上说了这么多。可你好像不怎么诚实,有些事并没有和盘托出啊。”黎司非顿时警惕起来:“大巫师阁下应该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吧?有些事说得太清楚,可就没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