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对辰州八宿做出的所有推测,都是来自这些东西。”黎司非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后代替禹谷大巫师向周围的人解释,“我朝宫内有司天监。和宫外的不同,他们专门研究一个传说——辰州八宿!但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的父亲真的知道这么多东西的话,为什么能够安然无恙地离开皇宫?”
禹谷大巫师微笑着看他,又看其他人:“你应该知道,有些话只要不说出来,就不会有事。你父亲的死,你母亲的身世,还有虚日鼠的身份,不都是这样么?”黎司非闻言又是一惊:“什么意思?!你说什么?我母亲的身——”他话没有说完就被禹谷大巫师打断了。对方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一下:“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以为你去过郎青以后就会有所思考,结果没有。还是说……你是不敢呢?”
黎司非手脚发凉,一句话都没有说。危月燕握紧他的手,随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禹谷大巫师扫了黎司非一眼,似乎没有现在就要他得出答案的意思,只是淡淡道:“也罢,你还什么都不知道,等我说完了你再回答我好了。如果你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说:“我的父亲承担着研究辰州八宿的职责,但在他们历代积累的资料之中,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让他相当惊恐,于是他很快就离开了瑞州,隐姓埋名到了禹谷。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在他死后,我得到了他的研究手札,并为了证实我得出的猜测前往瑞州游历。”
黎司非盯着他的眼睛:“那个问题和辰州八宿有关,我猜,还能够动摇国本吧?”禹谷大巫师带着些赞许点了点头:“你还不算太蠢,反应得很快。不错,根据瑞州历代关于辰州八宿的记载,以及你们的史料积累,我的父亲,或者说整个瑞州司天监都得出了一个结论——辰州八宿,不过是一个伪说!它是瑞州皇室创造出来的,夺取天下的虚假传说!”
“你胡说!”单永暮和张孟参同时反驳他。黎司非心中一惊,而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联系在了一起。单永暮愤怒道:“辰州八宿怎么可能是一个伪说!我瑞朝就是依此传说建立的,史料也有记载。你难道要将那些白纸黑字的东西都全部否定么!”
禹谷大巫师显然是见识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闻言只是淡淡道:“观星测命不过是数术一理。凡是数术,就有其规律。有了规律不愁推不出来一样的东西。你觉得要是没有相似的东西在其中运作,辰州八宿能有那么多代,这个传说能够如此稳固?再说了,你现在知道了自己辰州八宿的身份,就仔细回忆一下。这十五年来你身上有什么奇异的能力么,有什么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么?我想没有吧。”单永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黎司非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单永暮真的没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无论好坏。流传的辰州八宿传说之中也没有说过八宿生来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这就值得推敲了,明明是天下所钟的气运之子却没有任何的表现,这个就不太说得过去了。
黎司非和单永暮心中都开始生疑,其他和单永暮相熟的人也开始回忆他平时的表现。而只有张孟参不吃这一套,他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的意思是,我们传颂了那么多年的辰州八宿,除了第一代真实性可考,其余皆是由司天监胡编乱造的?”
“真假的话你到后面就知道了,如果你还是不相信的话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说之后的辰州八宿都是你们的司天监牵强附会胡编乱造的,我觉得未必,倒不如说这个传说一开始就是他们编造的。”禹谷大巫师说,“其实仔细研究一下就能发现,你们所谓的第一代八宿,有一位是现在的皇室之人,剩下的七个要么是当时支持他们的大家,要么有姻亲,要么有民心。他们只是缺一个合适的借口推翻辰朝,也只是缺一个合适的机会凝聚在一起。或许你们没有看过辰朝人自己写的史书?我发现瑞州境内的史书大多会模糊一部分记载,或者说是讳莫如深。我在北羌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记载,你们应该读一读,才知道你们的先祖究竟是怎么从辰朝人手中抢来的这天下。”
瑞朝的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了。鲁德看了看丁洛,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丁洛示意他可以开口。于是鲁德便问:“按照你所说,瑞州人信奉的‘辰州八宿’不过是他们的先人为了夺取天下制造出来的骗局。可我记得自有这个传说以来,它预言的乱世就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云诏和山诏之中盛行以星为名的风气就是为了这个传说所预言的‘乱世’。两诏为什么会知道这个消息?‘乱世’又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