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后来,没有人再记得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失德之人,只是他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何其悲哀。
“喂老刺猬,”程莠双手环胸从贺琅背后钻出来,“你都能承认自己武功造诣不行,承认自己犯个错有那么难吗?你要真的觉得自己罪无可恕,何不剃度出家,在佛前忏悔个百八十年,也不枉此生了,佛祖肯定会原谅你。”
“你这小姑娘倒是有意思,”彭万山乐了,捋了捋胡子道,“但是老夫不信佛。”
佛渡不了他,他浑浑噩噩了大半辈子,唯有大彻大悟,方能渡己。他欠下的,早就还清了。
程莠吐了吐舌头道:“那你没救了。”
贺琅看了程莠一眼,不动声色地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将《劈地剑法》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程莠“唉唉唉”了几声,道:“你干嘛?”
“待着别动,”贺琅对她道,而后看向彭万山,“你应该知道怎么找到他们。”
彭万山却摇摇头道:“这个,老夫真没那个能耐,不过……”
“不过什么?”贺琅追问道。
“不过若是想关闭‘千宫阵’,还是有法子的。”
“什么法子?”
“毁了控制‘千宫阵’的总机括。”
“那总机括在哪?”
“不知道……”
“……”
“没什么用,杀了吧。”
“别别别!老夫有地图!”
第19章 地葬千杀阵·叁
程莠看着彭万山在身上摸摸索索,摸索了半晌也没摸出个所以然,她十分嫌弃地道:“别跟我说你丢了。”
彭万山尴尬地捋了捋胡子道:“老夫突然想起来,地图……被那个叫莫,莫什么的孩子骗走了。”
程莠不可思议道:“什么叫骗走了。”
贺琅一副讳莫如深的智者模样:“我早说了这孩子不是个好的。”
程莠一脸惊异:“你什么时候说了?”
贺琅十分坦然道:“我在心里说的。”
程莠:“……贺大人果然神通。”个屁,不就是人家打扰你睡觉了吗,气性这么大!
程莠鄙夷地看向彭万山:“被一个半大的孩子愚弄,看来你也不怎么样嘛!”
彭万山的神色有一瞬的挫败,但旋即摇摇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跟她打过交道,反正这孩子,远比你想象的聪明。”
贺琅不屑道:“你怎的不说是你自己太过愚笨。”
彭万山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一甩拂尘道:“老夫不就是因为看她是个半大的孩子,才疏于防范的吗,总之她骗走的地图上,标记着控制千宫阵的总机括。”
“不对啊,”贺琅抱起手臂盯着彭万山,“你既然没有地图,又怎么会对这地宫这么熟悉?”
“彭万山,”贺琅的声音波澜不惊,彭万山却听得心里发毛,“你若是敢耍我,我可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彭万山真不知道自己最近走的什么运,不是被小辈愚弄,就是被小辈威胁,还要被小辈看不起,好歹他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能稍微尊重他一点儿……
“实不相瞒,老夫已经被困在这里好几日了。老夫就是因为拿了地图仍找不到地宫的入口,而那孩子说她知道怎么下地宫,老夫才把地图给她的,谁料她一下地宫就把老夫给甩了,拿着老夫的地图跑了!”
贺琅环视石窟,出声道:“现在横冲直撞地去寻总机括不太现实,一个一个找他们更不现实,只能去找莫栀拿地图,希望他们等得及。”
“她方才从哪里走的。”
程莠不疑有他地指了一个三丈高的壁窟。
“走。”
“不过最好小心点。”彭万山提醒道。
程莠跟在贺琅身后,踩着磐石飞身跃上了壁窟,彭万山紧随其后,她偏头看了彭万山一眼,随口道:“怎么,有机关?”
彭万山神情严肃:“更糟。”
“什么?”
“守藏人醒了。”
守藏人是这个世上最冰冷的存在。
遇神杀神,佛挡杀佛。
“哐!”
利刃划破气流重重地刺进了大理石地面,一块完整的大理石地砖顷刻间裂纹纵横。
一个高大细长的人影一身黑亮的甲胄,头戴一个通体漆黑的面罩,毫不费力的拎起卡进地砖里的玄铁长戟,再一次向在地上打滚的小人刺去。
莫栀连滚带爬猛地一跃而起,险险地避开能将人断成两截的长戟,蓦地一仰身直接从直刃下贴地滑了过去,紧接着飞身一蹬墙壁,绕着长戟凌空一个侧翻,旋即一脚踩上戟杆,直接借力飞跃出几丈远!
守藏人拎着长戟紧追不舍。
“小鬼,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守藏人平板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莫栀丝毫没有被人追杀的恐惧,“呵呵”笑了两声,道:“那我现在离开,你会放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