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点点头应了声:“啊,是。”
莫栀换了个姿势,将双腿悬于梁下,一边晃悠着,一边指了指离她最近的红柱,笑道:“你要不要看看这个?”
小七愣了下,依言走了过去,道:“这个?有什么特别的吗?”
莫栀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看看便晓得了。”
“哦。”小七凑近红柱,果真认真看了起来。
何炀看了莫栀一眼,也跟了过去。
莫栀的目光依次看过六根柱子,每根柱子前皆有人伫立,当她的目光掠过程莠时,发现程莠正看着她,她便狡黠地冲程莠一笑,而后翻身跳下了横梁,落在了佛像的莲花座上。
看着莲花座,莫栀似有些好奇,她左右打量了一番,忽然伸手拨动了那硕大的花瓣,随后“咔哒”一声,伴着巨大的“轰隆隆”的声响,六根柱子的柱基一周的大理石地面蓦然四撤,众人脚下一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遽然掉了下去!
莫栀神色淡漠,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大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六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在金光璀璨的明堂中显得异常森寒,犹如地狱之门摄魂钩魄于无形,转眼便把十个活生生的人拖入鬼府之中。
与此同时,皎月西斜,大殿顷刻间重又陷入黑暗,金色梵文不甘地掩去光芒重归于寂,连同月华寺的兴衰再一次沉睡于滚滚的历史洪流中。
“六人成阵,一人做桩。”天赐良机。
莫栀面无表情地拨动最后一下莲座花瓣,她所在的莲花座前沿骤然塌陷,莫栀转瞬便被黑洞吞噬,消失不见。
随后殿中七洞又猝然合拢,再看不出丝毫异样。
程莠知道自己在做梦。
她梦见了自己小时候,程萧仪逼她在后山练功的日子。
小小的人穿着一身短打,手里拿着一把铁剑,剑身要比一般长剑短且小,但拿在一个六岁孩童的手里还是很吃力。
小程莠摆着一个出剑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端着手臂,豆大的汗珠泌在额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拿着剑的手不自觉地往下沉。
“啪!”一把戒尺毫不犹豫地抽在了小程莠的手背上,白嫩的小手瞬间出了一道血印子。
“端稳了!这都拿不住,以后怎么拿得动刀!”程萧仪严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小程莠不敢多言,卯足了劲又把手臂端平了,手却不停地抖。
程萧仪神情严肃,抬手又想打一尺子,却被一个温婉的声音叫住了:“言琼。”
小程莠看到来人,满脸委屈地喊道:“阿娘!”
程萧仪一眼瞪过去:“不许动!”
秦芸将一筐水果放到一旁的石桌上,看着那一大一小干瞪眼的父女俩,无奈道:“言琼,你莫要逼莠儿这么紧。”
程萧仪拿着戒尺指指小程莠,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而后才踱到秦芸身边,道:“夫人,我这是为了她好,不然以后怎么承我雾山一脉。”
秦芸一把抽出他手中的戒尺,反手就往他手背上抽了一下,小程莠同样式血印子就印在了手背上,程萧仪一脸不敢置信,还有点委屈地看向自家夫人,只听秦芸道:“为了她好就准许你打我闺女了?疼不疼?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当我的莠儿跟你一样皮糙肉厚的?”
程萧仪义正言辞道:“不打她,她长记性吗?说过的话全当耳旁风,今儿说的明儿就忘,都是你惯的。”
秦芸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头,就听小程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把丢掉铁剑跑走了,边跑边喊:“我再也不练了!坏爹爹!讨厌鬼!”
“唉你这小兔崽子!”程萧仪刚要去追,却被秦芸拉住了。
她望了望小程莠跑走的方向,对他道:“我去吧,你这两日着实逼得有些紧,她本就玩性大,凡事还得一点一点来。”
程萧仪道:“她便是恨我,我也得要她的刀向死而生。”
秦芸望了他一眼,松开了他,蹙眉道:“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的刀。”
小程莠蹲在河边哭得伤心,秦芸唤了她两声她都不理,无奈之下,秦芸只得一把将小程莠抱了起来,坐到一旁的石头上,让小人儿坐在自己的腿上。
秦芸拿出帕子仔细给小程莠脸上的鼻涕眼泪擦干净,而后递给她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小程莠一抽一抽地把大苹果搂进了怀里。
“真不练了?”
小程莠奶声奶气地道:“不练了,爹爹大坏蛋,莠儿手疼。”
说着小程莠把自己红通通的手背伸到娘亲面前。
秦芸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轻柔地揉了揉,道:“那莠儿就不想看看外面的山川河流,见一见外面的广阔天地吗?”
小程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