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洧看向边灵珂,看着她眼中担忧的神色,稍稍定了心,他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放弃,我要找到她。”
边灵珂放开了尉迟洧,转过身继续喊道:“攸宁!攸宁!你在哪?!”
“我去后园找找,你在这附近在找找看。”边灵珂对尉迟洧道,见他点了点头,才放心往后园去。
“攸宁!攸宁!”
“边,边大人?是你吗?”
边灵珂吓了一跳,循声找去,发现声音的来源在一处倒塌的石堆下。那坍塌的石堆架出了一个三角中空地带,幸运的没压到底下的人。
边灵珂连忙跑过去,向里望去,震惊道:“廷秋?!怎么是你?!!!”
赫连廷秋实在是不在好受,方才石墙倒下来的时候虽然没压到他,但他这个伤残之躯怀里还护着个人实在不太灵巧,就这么被困在了这逼仄的石堆下,肩膀还被重重砸了一下,他现在正撑着身体,给怀里的人留着空间好让自己不会压到她。
赫连廷秋艰难地道:“是我,还有攸宁……兄,你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们刚刚被困在这里没多久,但攸宁兄的情况不太好,她受了伤,现在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边大人,你快把我们挖出来吧,我感觉我也撑不太住了。”
边灵珂着急忙慌地道:“好好好,廷秋,你撑住!千万要撑住!护好攸宁!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们!撑住啊!”
赫连廷秋看着边灵珂飞奔而去的身影,缓缓松下一口气,他看着尉迟溱的脸,小声道:“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尉迟溱,这是你欠我的,我记下了。”
旭日从浸了血一般的云海中探出头来,染了一身鲜红,山雨来时悲壮去时无声,呜呜咽咽哀恸了一时半刻,滋滋啦啦浇灭了一场焮天烁地的烈焰,拖住了焦黑的魂灵,化作青烟几许。
清晨的裕灵山陷入一片死寂,叽叽喳喳的鸟雀噤若寒蝉地畏瑟在山林深处,似乎也不敢惊动死气沉沉的摘星阁,冒犯那位独立在废墟前冷若冰霜的男人。
一个飞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埋低了头,道:“先生,边大人请来的离北军已经清剿了鬼影,您料事如神,卫都督果然没有袖手旁观。”
穆洛衡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眼前的满目疮痍,飞鹰稍稍抬头,观察着主子的神色,试探着道:“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
穆洛衡语调毫无波澜地道:“说。”
飞鹰壮着胆子道:“既然先生已经派了五六七暗中跟着裘若渊的门徒,为何还要放任他们点火,以致毁了……毁了家主的百年基业……”
穆洛衡冷冷一笑,飞鹰心头一颤,想也没想“扑通”一声伏地而跪,一动不敢动。
穆洛衡凉凉地乜了他一眼,转而却用一种谆谆教诲的语气道:“古有三散家财而不悔者,为后世赞颂,名扬千古。——不破不立,不舍不得,不妨背水一战试试。家主不也时常教导你们,必要时破釜沉舟,方能绝地逢生吗?”
跪地的飞鹰畏畏缩缩地道:“是,先生,属下明白了。”
“今日我所舍弃的,来日我必千百倍地讨回来。”穆洛衡的眸色幽深,眼眸深处,似有火焰在跳跃。
他转过身一边大步流星地离去,一边薄情寡义地吩咐道:“找几个人,把你家主的编钟挖出来。”
飞鹰捏了一把劫后余生的冷汗,战战兢兢地道:“是,先生。”
穆洛衡带着摘星阁几个形容狼狈的“幸存”门人,与卫都督在山门处“狭路相逢”。
卫都督身后的离北军在经历了一场血战后,依然肃穆挺拔,不苟言笑地排列齐整,军容整肃。
在诸多地方驻军中,裕州离北营卫都督治下的军队,是除边境军外少有的一支强兵,平过不少地方动乱,自其在任以来裕州驻军受先皇新帝褒奖不下于数十次。
卫都督其名卫展鸣,字息茗,时年三十有一,是个年轻有为的杰出将领,而为百姓津津乐道的不是他出类拔萃的军事才能和著名功绩,而是他的年轻俊美和风流韵事,没错,这位杀伐果断的众将之领,不但生得正气凛然,长相也是一等一的气宇轩昂,不少待字闺中的少女为其垂涎,做梦都想嫁给他——不过遗憾的是,这位风流倜傥的卫都督已经有贤内助了。
穆洛衡和卫展鸣两人客客气气地互相见了礼。
卫展鸣扫了一眼穆洛衡身后跟着的几个门人,快人快语地道:“就剩这么点人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刻薄,甚至很失礼,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穆洛衡听了,没什么太大反应,恭敬地给对方抱拳一礼,道了谢:“银涯多谢卫将军出手相助,解我摘星之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