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穆洛衡能代表江湖一方督办“倾帆”的原因之一。
穆洛衡恭俭有礼,略带歉意地道:“让诸位久等了,今日中秋佳节,诸位前辈,朋友能赏脸一聚,是在下之荣幸,我为大家备了美酒佳肴,望大家不要嫌弃,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
“银涯阁主客气了。”
“多谢银涯阁主盛情款待。”
大家互相见礼落座后,宴席开始,乐师奏曲,舞者款款而来,翩若惊鸿,下人有条不紊地为众人奉上玉盘珍馐琼酿。
一曲毕,穆洛衡对贺琅道:“贺大人说两句吧。”
贺琅很少经历这样的场合,但真正身临其中倒也不怯场,甚至比贺珩更为游刃有余,他端着酒杯在席间站起了身,冠冕堂皇的话说得精妙绝伦。
“诸位前辈,少侠,在下贺琅,表字凌云,现任御舷使,今有幸与诸位欢聚一堂,便祝大家中秋阖乐,这杯酒贺某先干为敬。”
贺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又斟满一杯,接着道:“不日‘倾帆’抵裕,‘倾帆’能否顺利启航还得仰仗诸位,这杯酒贺某预祝‘倾帆’全航无忧,干了。”
“这第三杯,”贺琅咳了两声清清嗓子道,“嗯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了,那我就干了,诸位随意。”
贺琅一仰头,杯中酒一滴不剩地落了肚,诚意十足,毫无怠慢。
第63章 鸿门中秋宴·陆
“好小子,老夫也干了。”程萧仪捧场道,雾山弟子也跟着举起酒杯,为他们的贺大人撑场子。
贺琅本觉得没什么,程萧仪骤然一接话,他莫名一紧张,对程萧仪傻傻一笑,一身正气忽然就剑走偏锋拐成了傻里傻气,他尴尬地一模鼻子坐下了。
席间其他人也都很给面子地应和起来,举杯对饮,甚是和气。
裘若渊站起身来举杯对贺琅道:“贺大人一路南下舟车劳顿,甚为辛苦,为‘倾帆’全航不惧艰险,老夫敬佩,这一杯我敬贺大人。”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贺琅,这一路如何,大家实则皆心知肚明,每年都有些泼皮无赖惹是生非,妄图搅起纷争,但基本成不了气候,大家也自然地认为裘若渊提及的是此事,贺琅却敏锐地察觉到裘若渊话里有话,他所谓的“艰险”,绝不是过往路上的那些小打小闹。
贺琅提着酒壶站了起来,倒满一杯酒,客客气气道:“不敢当,都是些地痞流氓,没什么本事,谈不上‘艰险’,多谢裘门主。”
言罢他一扬酒杯将酒一饮而尽便坐下了,豪爽又不失礼节,却让裘若渊有些吃瘪。
程萧仪轻蔑一笑,在心里为贺贤侄呼了声“干得漂亮”!
边灵珂作为裕州知州,也起来说了几句漂亮话,而后大家就吃吃喝喝攀谈起来,江湖中人以豪迈著称,虽说不是所有人都豪放不羁,但也都不拘谨,认识也好不认识也罢,都能说得上话,大厅里一片祥和。
赫连廷秋端着个酒杯在席间乱窜,整个大厅转了一圈也不见醉,走到穆洛衡的桌边道:“穆兄,你不是说今日晚宴为大家舞一曲《气吞山河》吗?你不会忘了吧?”
赫连廷秋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是耳目灵敏的人,都听见了赫连廷秋的话,便投去了惊奇的目光,好事的还没开口起哄,穆洛衡便起了身,轻轻勾了勾唇角,道:“哪能啊,这就来了。”
说着抬手从腰间抽了一把软剑,那软剑竟藏于玄色腰封中,紧紧缠在穆洛衡的腰际,随着一声清越的铮鸣,穆洛衡提剑一个轻跃,落到了大厅中央,舞女们顺势退了出去,奏曲声也随之而停。
《气吞山河》乃是剑舞,其曲目以鼓令为主,曲势恢弘,气势磅礴,舞如其名,也一样的波澜壮阔。
穆洛衡抱拳道:“献丑了。”
《气吞山河》一舞,乃摘星阁独舞,舞步是穆洛衡亲编,融合了摘星阁一派许多独门剑式,招式繁复,至今除了亲编者无一人能舞出一整曲,也没人见过一整套《气吞山河》。
“咚、咚咚!”
鼓声震荡而出,迅速扩散至大厅的每一个角落,瞬间淹没了所有嘈杂之声,滚滚荡进人潮,擦过每个人的衣角溜进了楼台之外的无边夜色。
穆洛衡定身一剑,剑身颤动中,寒光闪闪,一阵清脆、悠扬,穿透力极强的击打乐曲声伴着鼓令奏响在大厅里,仿佛来自遥远苍穹的呼唤,空灵又震撼。
编钟。
大厅右侧的两扇六合屏风后,居然是一个三层铜木钟架,钮钟,甬钟整齐地排列在上,此时六合屏风撤去,四个黑衣乐师手拿钟锤共同敲打着编钟,奏出时而悠扬婉转,时而浑厚低沉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