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脸上竟然腾起一种羞惭的烫。如果我和沈叙都能再厉害一点,会不会就不是这样了呢?
沈叙的嘴也抿成直线,显然,他也是不忍的。
“现在要怎么办呢?”这回是持盈先提出了问题,“他得住在这么?”
“得等伤好了再走。”沈叙回答道,“这种伤止血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有很多麻烦。”
我看着他开方,心里隐隐担忧着。
持盈脸上也浮上了忧虑:“那倒也好,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能去哪。”
“先养好伤再说吧。”沈叙的语气比他惯常的自信弱了不少,“更何况,人活着只是基本的,这种伤,伤口养好了也不代表万事大吉,苦处多着呢。”
明明他的语气很平常,我却被他话里某种莫名的悲伤震悚一瞬,心尖猛刺一下,抬头看他。
他神色如常,低头写着字,眼眉低垂。
“唉……”持盈叹着气,“我觉得能活着就很好了……”
“我们会尽力的。”沈叙答道。
“不过,”持盈迟疑着开口,“如果诊金不够我可以去赚,照顾病人,我真不拿手。”
“我……”我正打算告诉她,揽月阁的病人一般由我和沈叙轮流照看,她算半个家属,只要在旁边辅助一下,再尽量安抚病人就行。沈叙却没来由地打断我地话头说:
“我和我徒弟还有很多病人要照料,你既然做了好事,不如送佛送到西,留下来照看吧。”
我看着沈叙,总觉得在这件事上,他哪里都怪怪的。
“倒也是。”持盈一瘪嘴,接受了现实,“那我每天都上山来好了。”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声悲痛的恸哭,显然是那人醒了。
紧接着又是几声瓷器碎裂的响,撕着我们的耳朵,紧张传遍全身。
我和持盈一跃而起,飞奔而去。
余光里,我看到沈叙轻轻叹了口气,搁下了笔。犹豫了好一会才动身爬下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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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持盈的动作比我快得多,我才跑出中庭,她已经在房门口了,伸手想掀开帘子进去,却不知怎的,犹豫着收回了手指。
我到时,只听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你们先进去看看吧,就转身站在中庭的石板小道上。
我进了房间。
方才的一声哭实在过于惊人,以至于我做好了看到屋内各种惨状的准备。还好,眼前的景象姑且正常,榻上的男人别头向墙,只有地上两三个碎裂的药瓶证明刚才我们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蹲下身准备收拾,一只大手缓缓握住了我的手。
“我来吧。”沈叙说着,捏了捏我。我这才发现刚才沏茶摘了手套,这会忘记了。
怪了,我心说。平时这种情况少不得是要挨骂的。
找来手套再回后院,持盈靠在门口,斗笠的罩纱覆住面容。
我掀开门帘:“进来吧。”
她动了动身子,慢慢挪进门,小心地立在门边。
屋内安静极了,只有沈叙淘洗帕子的水声。
“嗯……请问你叫什么呀。”我硬着头皮打破了这凝固的空气。
他猛地转过头来,一双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的眼狠狠盯着我,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着。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他的声音又哑又涩,像什么尖锐的的东西划过墙面。
他自己好像也被惊到了,但也只是迟疑一瞬,又用更大、更尖锐的声音对我吼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我身上颤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救命是我的本职罢了。”沈叙答道,“何必苛责于小徒呢?”
男人闻言才看到了半人高的沈叙,他又盯着他去了,持盈默默把我拉到了一边,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
沈叙用小刀分割着药丸,丝毫不顾那人正用不礼貌到近乎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他残疾的下身看。
“请您别这样了。”我听到自己这样说,也感受到持盈落在我肩上的手收紧了一下。
榻上的男人没有理我,沈叙也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迎着他的目光挪动自己,把水和药送到他眼前。
男人条件反射地举起右臂去接,却又只看到了包扎严实的前臂。他大喊一声,用左手打翻了沈叙手上的东西,又推了一把沈叙的肩。
沈叙很瘦,本来在地上也不太稳当,这一推竟让他仰面摔在了地上。
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扶着沈叙的肩,一边回头想争辩两句,却看见他左手狠狠捏紧了右边的残臂,像要把包扎拆开一般。我到嘴边的责问转化成了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