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卿事+番外(13)

作者:檐上有雪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想了想。这个人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总是在某一个时刻琢磨起让我摸不透的事。

最后,他从小包里掏出一个蜜饯:“喝了就给你吃糖。”

他的语气好像个骗小孩的叔叔哦。

但我还是捏起鼻子,一饮而尽。然后赶紧从他手里拿过蜜饯含在嘴里。

呸,什么蜜饯,是山楂果干。酸死我了。

他笑得眯起眼睛。

好吧,就算是笑我,他笑起来比板着脸,或者吊着嘴角可顺眼多了。

“山里凉,”他笑够了对我说,“睡觉要关窗。”

看不出来啊,他还挺会关照人。

我关上窗户,放下纱帘。安神药的作用来得很快,此夜好眠。

另一个房间里,沈叙解开外袍的扣子,手指却停在领口。

几次鼓起勇气,却还是放下了手。他松下腰带,原本折好束紧服贴的下摆散开来。乱七八糟地堆在地上。

怅然若失。

一旦另一个人静下来,蛰伏在暗处的东西就纷纷攀上衣角发梢,撕扯着他。

倒不如回到总是一个人的时候,习惯了就不会觉得有什么差别了。他这样想着。

最终,还是穿着外袍胡乱上床。

说是床,其实只是在垒起的地台上加了一层木板,垫了一层毛毡。对大多数人来说,一个舒服的夜晚都需要一张绵软的床,而对一具早就无法像常人一样轻松入睡的残躯来说,只有坚硬的支撑才能让他少受腰痛的困扰。

不过今夜,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他痛得蜷成一团。伸手到厚实的衣料里面,他捏紧了那一团仅剩的肢体,试图用这个强硬的姿势对抗疼痛。

人早已习惯隔着鞋底接触地面,觉得大地温柔可靠。沈叙却用的是一条断腿。有时着急起来,甚至是伤疤,或者只有一层薄薄皮肉包裹的断骨。

每一下小心或者不小心的接触,都会一层层加码疼痛。他能在眼前忙碌的事务里暂时把这些抛到脑后,却总会在深夜被赶上,一败涂地地结束这场战争。

索性痛着吧。他想着,松了手。泄气地躺在床上。

你没睡吗?

耳边却好像想起了某个他没有回答的问题。

他勉强支起身子,在床头的矮柜上摸到那碗凉透的药,一饮而尽。

就着嘴里的苦味,他闭上了眼睛。

明天不想再听到这个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了。

这一夜,有人为逝去的东西无法释怀,有人却开始学着面对无可奈何。

彩蛋!

恭喜叙叙子,在人生的第二十五年第一次面对有人为他而哭。

关于身体残疾这件事,叙叙子自己没有哭过。他受伤后又鲜少见人,即使见了,别人也只会遮遮掩掩地背着他叹气,很没意思。至于沈万年,老医生没有眼泪。

倒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坚强,纯粹是因为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他还没接受这件事。

虽然他会用无法挽回的东西不值得伤心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安慰别人,但这种干巴巴的话是没办法在夜深人静时讲给自己听的。

不过,人第一次体会到有另一个人为了自己落泪时,还是会感慨泪水原来是这样一种带着强大力量的魔咒。他拒绝不了。所以虽然他其实很在意这个话题,当时却没能否认出口,只能跟着她的话说下去。

不过默认一次就会默认很多次。所以其实是从沈卿卿的眼泪开始,沈叙开始被迫学着接受这个事实了。

至于沈卿卿,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也是第一次切实体会到所谓无可奈何之事。在她人生的前十六年里,她所处的地方,所做的事都很理所应当。努力工作所以能多领点月钱,努力读书识字所以能从沈万年或者许纤那里得到夸奖和奖励。这些事没有好到让她十分快乐,但也没什么坏到让她真的痛苦而无法宣泄的问题出现。所以她不明白自己是在为什么哭泣,也没法很正确地表达这些复杂的情感。不过实际上,她的眼泪有三分是对险恶人世的畏惧,三分是对一个错过的生命朴素的痛惜,还有三四分大概是突然意识到沈叙是个背负了这么大的无可奈何的凡人。

对沈卿卿来说,认识到身边人痛苦的那天,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成长之碑。

对沈叙来说,被人共情了他自己都无法承受不得不逃避多年的痛苦,也是一个迟到很久的开始。

老母亲欣慰地笑了(??????

彩蛋2

为什么叙叙子身上会能翻出山楂果干这种东西?

因为他老熬夜大师了。对他来说泡茶提神什么的其实得来来回回很多次,挺麻烦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身上的包里不仅有山楂果干,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提神小物。据可靠消息,也有风油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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