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年取过她的木钗,握住木钗头,用力一拔,女神像的纸藏在里面,上面画着神女温柔而美丽的面部五官,确实很像黄橙紫。
真不愧是女主!
“我阿婆说,女神像是一位仙人画下,用了天上的纸,所以这个毁不掉。”
黄橙紫接过这张比普通纸坚韧的纸,细细摩挲,睁着那双大眼睛认真地研究:“这世上真的有仙人?”
望年不敢应,有没有仙人还不是作者一句话的事。
伫立在旁边的楼玉树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堵塞而忿然。他头一回没监视望年,而是专心致志地听着珍花的声音,听到一个跟望年长得很像的女人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说着温柔而腻味的话。
胸口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愤,转头一看,望年正专心致志地研究女神像。
日影明媚地落下,耀眼夺目的珠钗宝簪在她头上光辉不减,掩盖不住她眉眼快要渗透出来的艳丽,淡远的阳光,在她的罗裙上镀满了虚幻的诗意与斑驳的烂漫。
此刻,他开始想理一下望年,就一小下。
恍神痴立时,他耳旁的对话画风骤变。
“珍花姑娘,这里是五十两,多谢你的帮助。”
“韩宣……你……是只要我的帮助吗?”
“嗯,”韩宣语气低低的,冷冷的似凛冬的雪,“你也看到了,我的脸受伤了,这辈子都没法考取功名。”
“不考可以吗?”
“不考,我能做什么?”他从小以科举为目标,想着一步登上青云,“我穷得什么都没有了,珍花,我的人生都完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救那个小孩?”
当时见那小孩母亲哭得惨,无人肯出手相救,读了多年圣贤书,他做不到袖手旁观。阴差阳错之下,他救人的事惊动了州府大人,便成为了其门下的谋士。
“韩宣,你跟我回家,我们平平淡淡地安定下来,好不好?”
“你跟他们走吧,我不甘心安于一隅,满腹经纶只能发牢骚。日后你屈身于我,不会幸福的,珍花,你那么好,我本来就烂,现在只是配上更烂的我,我不想你丢脸。”
“我不丢脸,我不嫌弃,我不在乎的。”
韩宣转身,打开房门,语气决绝:“别再见了,也别等我。日后我踏上金堂,我不会少你一分富贵。”
他出身贫寒,自小活得困苦,在绝境里到处碰壁,尝尽生活的污水。遇到珍花时,他本想考取功名,风光地迎娶她,前程断了,她跟着自己只会吃苦,与其这样不如放手。
“韩宣,你要是走出这门,我们就完了。”珍花定定地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冷寒侵肌,眼前一片灰白的茫茫。
众人疑惑的视线随着韩宣的身影,又转头不解地望向久立不动,擦拭眼泪的珍花
欣婷愣愣,急忙跑出去,跟在韩宣身后:“你是嫌弃珍花吗?滚蛋,你说话,珍花姐姐都没被姓王的碰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你不许走……”她执着地握住韩宣的手臂,却没注意碰到他手臂的伤口,“她好喜欢你的,日日夜夜念着你,为了你,拼命地抵抗……”
他自己都是贱命一条,更别提保护心上人。
“别碰我。”他扯开她的手,冷漠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大步流星地朝闹市走去。他像个疯子,肆意地大笑,眼泪刺疼了脸上的伤口。
没关系,身上的伤口会愈合,痛苦,来如风雨,去似日升日落,只要一天一天过去,总会好的,他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
听闻谢景宸要放过珍花,赵大人不肯罢休,王佑康是他亲戚,回去不好跟夫人交差。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即前来理论。
“你确定要护着王佑康?”谢景宸放下鄢陵县的资料,淡然地端视他,“王佑康强抢民女,欲图不轨,无故拘禁女子,你这个知县大人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不是念着你为官做事勤快,鄢陵县自你接手,繁荣许多,本王非要罢了你这昏官不可!”
赵大人双腿发抖,径直跪下地上:“下官惭愧。”
“此事你当如何处理?”
他浑身汗潸潸,恭敬道:“下官全凭王爷,秉公处理。”
月落星沉时,珍花一直静静的,鸟鸣日升时,她的灵魂依旧像脱离了肉体。望年察觉她不太对劲,把楼玉树赶出珍花房间,让她倾诉衷肠,至少帮她骂骂这个韩宣。
“望年姐姐,我真没事。”
“你这一点儿都不像没事,哭一哭吧,好过憋在心里。要不你骂骂韩宣,数落他身上的缺点,千万千万不要被男人的甜言蜜语欺骗了。”
“我不想骂……”珍花苦笑一声,“他没骗我,是我自己喜欢他。他很好,热心仗义,想做的事会义无反顾地坚持下去,哪怕是遥不可及的梦,他都会全力以赴。我第一次看到他,当时他明明爱护书籍爱得紧,下雨天时,却把雨伞给了一个跛脚的大娘,自己狼狈地在雨中奔跑,老好人了。我无能为力,根本给不了他要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