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沐休结束,顾阮一直睡到辰时才迷迷糊糊地被系统叫起来。
还未等她走进学堂就已经听到了纷杂的议论声。
“你们知不知道一件事情,希夷先生曾说这陆癸不吉、很晦气,上害国家、下害百姓,跟他在一起的人都非常倒霉。”
“我听说过,我听说过。陆家全族男儿战死沙场,天策上将军在收养他以后也离奇中箭而亡。我们还是不要靠近他为好,省的也挨了一身晦气。”
“可是皇上说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言论都是假的。陆癸还救了皇上呢。九月秋狝,皇上遇袭,就是陆癸救的皇上,听说陆癸当时浑身都是血,拼死护着皇上。若他真的不吉,皇上为何没有受到影响呢?”
“希夷先生的预言绝对是不会出错的。希夷先生的每个预言最后都实现了。皇上仁慈因为陆癸救了他所以才出面作证此事。之前还是皇上把这个祸害给抱回来的。我们都得离他远点。小心因为他也死于非命。”
“所以我们才都不愿意同他住一起。我们屋里其实是有两张床空着的,但是想到陆癸的那些预言,我还是有些害怕。我们四个人硬是顶住夫子的压力都没答应让他进来。”
“我是说夫子怎么让他一个人住一间屋子。”
“换做是你,你敢让他和你住一起么?”
“我当然不敢,万一把我害死了怎么办?”
......
顾阮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踹开门。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学堂内已然坐满了人,唯有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留了一个空余的位置,显然是留给她的。
顾阮径直走过第一排的空位置,朝着陆癸的最后一排墙角的位置走去。
她的视线落在了陆癸邻座的书生身上。
顶着少女冰冷的眼神,那书生吓得重重摔在地上。
想到前两日那些人的结局,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郡,郡主,有,有何吩咐?”
“你去坐我的位置。我坐你的,顺便把这张桌椅给我仔细擦三遍。”
“是是是。”
那书生收拾好东西,又按着顾阮的吩咐做完以后,逃也似的坐在了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
待顾阮坐在椅子上,众人这才又开始议论着,只是再也不敢提及陆癸的话题。
“你们听说陈如钰陈小姐的事情了么?”
“她怎么了?郡主又没有罚她,只是写了封书信告知了她族人事情的经过而已。说起来,我今日怎么还没见到她呢?往日她坐的位置还来了个新来的。”
“被昭华郡主当众落了面子还屡次背后说三道四,陈家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她。若是轻轻放下,指不定日后怎么被针对。陈如钰已经从陈家族谱划名被送往陈家祠堂闭门思过。昨日有消息说,陈如钰已经上吊死了。陈家觉得晦气,直接抛尸野外。”
“这么惨啊。这陈家这么对自己的女儿,也不怕遭报应么。”
“那陆家还抛弃陆癸呢,也没见到有什么报应啊。”
“这情况不一样嘛。陆癸那是天煞孤星,是个祸害,本来就该......”
“啪!”
话还没说完,顾阮将书重重地摔在桌子上。
“就你们这些人若是考取了功名,我都替舅舅怀疑你们能不能胜任官职。不好好读书,在这里议论个没完。朝堂上若都是你们这些人,箴朝迟早要完。”
众人吓得身子一颤。
回过神来,他们手忙脚乱地捡起桌上的书,开始念着: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没了难听的议论声,顾阮这才从小荷包里拿出一早薇儿给她装备的零嘴——无花果。
无花果酸酸甜甜,通过水路送至长安城,最后经过干制而成。
顾阮正吃的开心,耳边传来陆癸带着感激和哭腔的声音:
“多谢郡主为我说话。还从来没有人这么护着我。”
“举手之劳而已,你不必放在心上。”
想到陆癸时时刻刻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模样,顾阮不由得心中一酸。
她随手带来的点点萤火,却被陆癸当做莹莹皎月珍藏。
被血缘至亲抛弃的孩子,一生都活在莫大的阴影中,再不能得到救赎。
陆癸是个可怜人。
思及此,顾阮抓了一把宣草纸中的无花果丝放在陆癸的桌面上。
“对郡主来说可能是举手之劳、小恩小惠,可于陆某来说无异于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郡主的恩情,陆某一辈子不敢忘。”
“我早说了,你只要好好的,就是对我来说最大的报恩。”
顾阮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用郡主的身份护着陆癸来续命,两人属于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