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芜音起身应声,却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元康帝听出她声音里的迟疑,看了她一眼,“可还有什么事?”
卫芜音捂着伤处,再次跪了下去,“儿臣的确还有一事,想求阿爷做主。”
这一跪,让元康帝想起自己差点儿忘了的安排,刚才光顾着生气,倒是把安抚她的事给忘了。
“晋阳今日受了惊,又受了如此重伤,阿爷自会替你做主,此事就交由大理寺,让他们务必查明真凶,你只管在府中休养,若有任何不适,就来请何奉御到府中为你诊治;另外,监国之任你依然要担起,万不该因为这点子挫折,就半途而废。”
卫芜音叩首谢恩,“儿臣谢过父皇看重,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元康帝看着忍着伤痛的女儿,叹了一声,决定多教她一句话,“在朝堂行走,就要像松柏般坚韧,越是风刀霜剑,越是要抗住,如此才不会被人看轻。那些人既然想逼你主动放弃监国之权,你就更要牢牢抓紧它。阿爷再赐你一千食邑,抵你此番受过的委屈,明日就让锦礼去你府中宣旨。”
一千食邑对于卫芜音而言算是意外之财,她当即谢恩,但却仍没有要告退的意思。
元康帝见状,彻底狐疑起来,难道晋阳所求,不是这些?
“你方才说还有事要让阿爷做主,是何事?”
卫芜音开口之前,下意识看了一眼唯一在殿内侍候的锦礼。
元康帝见状,有些探究的看了一眼卫芜音。
锦礼是他身边近臣,一般大事小情他都不会避过锦礼,但晋阳却明显排斥锦礼在场,她要说的事,究竟是什么?
想到这里,元康帝还是给锦礼使了个眼色。
锦礼会意,退出寝殿。
“这下可以说了吧?”
元康帝还是在心中做了一番假设:
晋阳之前曾提到驸马,这会儿又做出如此扭捏之态,或许是想再让他这个当父皇的给她安排一门亲事,只不过提亲这种事由她一个女儿来说,到底有些羞赧,这才不好让锦礼也在场听着吧。
殿内只剩下父女两人,卫芜音说话之前,再次郑重的叩拜一礼。
然后才说,“今夜之事太过骇人,儿臣府中虽有护卫,却实在太少,儿臣害怕以后还会遇到更多像今晚这般的事,所以斗胆……想向阿爷再讨些护卫。”
要兵?!
当初为给晋阳开府,他特地从禁军神武营中拨出二十人出来进府,如果再给她添些护卫……
一个监国公主,领着两万一千户的食邑,府里再养着数目不小的护卫……
元康帝这一瞬间的迟疑,落在卫芜音的眼里,她却并不意外。
给钱比给人容易,更何况如果要拨给她护卫,人选还要从禁军里出,那么,从禁军的哪个营里拨,拨出多少,这都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
她就是因为知道这件事不好办,所以重生回来以后,并没有急着从这上面着手,此时虽然见元康帝一脸探究,却仍觉得胜券在握。
她没有催促,只跪在殿内铺着的织金地毯上。
隔着一层厚厚的地毯,跪得时间长了,青砖的凉气依然会透过地毯冒上来,好在现在是夏天,跪得再久也没有多难捱。
她便只是在跪着等待父皇裁决的时间里,时不时的皱一皱眉,无声的吐出几口气,在察觉到父皇探究的眼神时,不着痕迹的让身上沾染的血迹尽可能多的出现在父皇的视线里。
血迹早已干涸,变成了深褐色,她身上穿着紫色官服,那些深褐色的血迹落在紫衣上,颜色就变得愈发的深,虽然不如印在浅色上明显,也更能引人联想。
如此一来,也会越联想,越觉得她格外伤重。
元康帝最后果然放下了怀疑。
晋阳说得也是,她如今既然做了监国公主,身边明刀暗箭总不会少,如果只靠那区区二十个护卫,总有回护不及时的情况发生,就像今晚这场令人措手不及的袭击。
更何况她是自己的女儿,守的也是自家的江山,有她在,总比让秦家那帮子外戚把持朝政要好;更不用说她这公主的身份还天然与其他人对立,让她肃清朝中琐碎,将来卫然登基,也能少去许多麻烦。
这样一想,拨给她一点兵力,换大齐江山稳固,也不是什么棘手之事。
元康帝的这些变化,卫芜音悉数看在眼里,但她仍表现的很惶恐,跪在地上忐忑的等着父皇的决断。
终于,她听到元康帝开口,“听说跟随你出来的护卫全都受了伤,还有人重伤昏迷,紧急送回府中医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