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房里的水已经被提前放好,她正等着萧斐把自己放下来,却没料到自己直接被带着一起落进了池中。
池水热的烫人,衣料吸满了水,紧贴在身上。
萧斐从身后靠过来,她觉得自己像被热的锁链箍住,处处都是桎梏。
她喝道,“萧斐!你别太放肆——”
外裳半漂半沉在池中,他的手从她发间拂过,“殿下恕罪……”
……
声息风止,一切趋于平常。
卫芜音歪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卷公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收回皇庄的时间选在秋狩之后,是打算趁着他们最没有戒心的时候动手,但为何一定要找闻野从中协助?”
萧斐手里拿着几块干手巾,正在替她擦拭湿发,闻言答道,“这些皇庄大部分较为集中,但也有些散落在各处,其中就有一批是在万年县辖区内,负责耕种这些田产的佃户也有一部分是归万年县管辖。况且皇庄重新归为官地以后,原来那些管理皇庄之人就不能再用,这一部分官地由闻野这个万年县令带人登记造册,也方便他日后管理。”
“昭应县那边也是如此做的?”
“正是,昭应县那边的情况还有些特殊,这段时间,席玉一直在私下里推进,虽说不曾打草惊蛇,也算是惊险万分了。”
卫芜音听着这话,暗想,难怪她这段时间总也叫不来席玉到府中。
“秋狩在即,在骊山上也不过三五日的光景,昭应县那边的问题可能在这几日内解决了?”
“殿下放心,就快要解决了。”
门外传来三声布谷鸟的叫声,屋内的谈话一止。
萧斐替她擦头发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三声布谷鸟的叫声是萧斐和他属下的暗语,译为有官员请见,卫芜音也不是第一次听,随意的把手中那份文书卷成个纸卷,往掌心里敲了两下,“你府中还真是热闹,这么晚了,还有人急着来找你商议事情。”
萧斐管着户部,事关银钱,最是事多。
有些人需要掩人耳目的前来相商,白日里不便露面,只得熬到深夜才能前往。
手巾被叠的齐整,放在桌上,萧斐起身告退,刚走出没几步,忽然又折了回来。
卫芜音见他去而复返,不解他这是什么意思。
就见萧斐抬手指着自己颈上的抓痕,正是前不久被她留下的。痕迹略长,边缘泛着红,衣领干脆就遮不住,若不做些处理,轻易就会被人注意到。
卫芜音没动,示意他往妆台处走,“自己去涂。”
原是上脸的脂粉,如今被仔细的敷在颈上,萧斐简单处理过自己,径直拿起粉罐,朝着卫芜音晃了一晃,“殿下,这一罐赐给微臣吧?”
这痕迹短时间内不易消退,这几日他都得仰赖此物了。
卫芜音大发慈悲,“赏你了。”
……
转眼就到了秋狩这一日。
今年元康帝指派太子与晋阳公主代替自己主持秋狩仪式,皇帝虽然可以不必再去骊山,但百官却仍要随驾,天还没亮,京中便持续不断的响起马嘶声和车轮碌碌声。
负责城中安全的兵马司更是把守在各个要道,谨慎关注周围情况。
卯时正,宫门开启,太子车驾从宫中缓缓驶出,跟在太子车驾之后出来的,是晋阳公主的车驾。
两队马车一前一后顺着御街前行,路上的其它官员车马全都避让在两旁,恭敬随行。
再往两边去,便是城中早早起来占好位置准备看热闹的百姓。
有些见多识广的,每经过一辆马车,就会给围在身边的人讲一讲车里坐着的是什么人,顺带还会说出一些与此人、或是门第相关的事,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也跟着掺和几句。
像这样百官集体出行的架势,一年也看不到一次,再加上有兵马司从中护卫,看热闹的百姓只要动静不太出格,也没人会管,甚至还有些脑子活络的,挑着个小挑子在人群中穿梭来去,一个早上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官员的车驾因为平日里经常会看到,众人也没有多少新鲜感,然而当摄政王的车驾、太子车驾以及晋阳公主的车驾依次出现时,围观的人群里立即传出一片乌泱泱的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听说太子今年才四岁,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就已经担起了代君父主持秋狩的重任!不愧是皇家的人,如此少年,未来做了天子,定是可期啊!”
“听说也不全是小太子来主持,皇上不是还钦点了晋阳公主监国嘛,听说这次秋狩基本上都是这位晋阳公主统领,小太子出来露个面,说两句话,就可以上一边儿玩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