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珠拉高衣领,遮住红点,道:“一会抹吧。”
她这么动作,脖颈漏出一点红绳。
沈雨盈最是了解她,咦了一声,东西也不吃了,凑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你戴东西,怎么是条红绳子?”
她说着说着上手,将绳子轻轻一拉,拽出块玉佩来。
“稀奇啊,竟然是块玉佩,还打了死结。”
顾明珠任她摸,道:“有什么稀奇的,玉养人,我戴玉佩正常。”
沈雨盈一脸你少来的神情:“少骗我,我可不是吴玥,你自小就不戴这玩意,说东西吊在脖子上难受。”
顾明珠说:“改性子了。”
沈雨盈没有执着于这个话题,说:“你这回回来,准备待多久?还走吗?”
“十天半个月吧。”
她靠在一旁,道:“我怕是不能找你玩了。”
“怎么?”顾明珠将玉佩塞回衣袍里:“婶婶现在管你这么严?”
沈雨盈道:“前些日子家中给我定了亲,过了年就要出嫁了,娘要我在闺房好好学习,收敛性子。”
顾明珠默了默,说:“不等吴玥了?”
沈雨盈道:“女儿家的胡闹心思,做不得数。”
顾明珠叹息,说:“好吧,说的是哪家少爷?”
“清河郡柳家二子,柳齐格。”
顾明珠瞳孔微缩:“清河郡柳家?”
沈雨盈道:“是啊,听说柳家这二公子文采出众,品行也佳,这门亲事能说下,好多人都眼红。”
她语气里并无多大欢喜,谈论起柳齐格此人,就像是在日常闲聊一般。
顾明珠却顾不得再听。
柳齐格,柳齐格!
柳齐格要娶沈雨盈为妻?
这位清河郡的柳二公子,在江南一带名头可谓如雷贯耳。
柳家有才,不仅仅有才,还有钱。
柳家先祖曾任太子少傅,后来皇帝登基,先祖便退到南方颐养天年,后来的岁月里,柳家人虽无人再入仕途,但柳家的地位,却不比官宦世家低。
顾明珠从这不寻常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斟酌着问道:“姑苏与清河郡远了去,这门亲事是怎么说成的?”
“明珠你忘了,我小姨父正是清河郡的教书先生,这媒是他牵的。”
顾明珠在幽远的记忆里,终于找出了关于沈雨盈小姨夫的名字。
曹之明。
送走沈雨盈,顾明珠在门口站了有好一会,随即吩咐道:“备车,我要出门。”
马车不久之后停在了城西的一处宅院前。
她上前敲门,很快有人来开门,见到她,面色一喜:“小姐来了。”
“玉姨。”
刘玉带着围裙,显然正在做饭,将人迎进门,朝里屋喊道:“老头子,小姐来了,莫要再看你那破书了,快出来。”
窗门大开,桌旁的人放下书看来。
顾明珠笑道:“玉姨我自己来。”
刘玉笑着目送将人迎进去,又急匆匆进厨房加菜去了。
劉月踏出屋门。
顾明珠恭恭敬敬行礼:“师傅。”
劉月微笑道:“何时回来的?”
二人在院内的竹亭坐下。
“有几日了。”
“在江陵一切可安好?”
顾明珠道:“还好。”
劉月放下心来,笑道:“今日来得正好,你玉姨要做糖醋鱼,你向来爱吃这些个酸酸甜甜的。”
顾明珠道:“那我有口福了。”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犹豫:“师傅,还有一件事。”
劉月说:“何事?”
顾明珠扯了扯衣领,说:“师父,这个红点……”
劉月面色微微一变,凑近用手指碰了碰。
顾明珠说:“应该是昨夜里出来的。”
劉月语气凝重:“丫头,当初你为求速成,试尽旁门左道,如今身体遭反噬了。”
顾明珠目光平静,说:“师傅,你精通医术,我想问问,我这样,会死吗?”
劉月瞪她:“胡说什么!这旁门左道虽然邪,但还是有医治之法。”
顾明珠眼眸微亮:“有法子治?”
“自然有。”劉月道:“你只服用了半年药,药性浅薄,只要停了药,好好调理,不出三年便可痊愈。”
顾明珠说:“我停了药,依旧能像此刻一样?”
劉月摇头:“自然是不能。”
顾明珠慢慢淡了笑意,沉思着,说:“既然如此,那药就停不了。”
劉月看着她,叹息,说:“丫头,人各有选择,师傅也不能说什么,可我盼着你好,你这日后就算反悔,只怕来不及。”
顾明珠道:“师傅放心,我自有分寸。”
劉月劝说无果,道:“我给你开副方子,三碗水熬成一碗,两日一饮,可缓反噬之症,可我要提醒你,日后身体乏虚,多有疲惫,是为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