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和从包里钻了出来,看见他这模样,咳了一声,叫道:“阿木尔,把马绊上,过来帮忙,我请了那日苏他们来聚一聚。”
他醒过神来,翻身下了马。谁知,穆星河却跑上前去,说道:“我跟你一起去。”从他手中接过马绊,搂着旭日干的脖子说道:“旭日干,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说这话的时候,却轻轻瞥了一眼阿木尔。
阿木尔不由笑了,冲着她点点头。
穆星河顿时欢喜起来,拉着旭日干往马厩而去。孟和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会儿,客人们陆陆续续到了。他们围着穆星河不住问东问西,自然也要夸耀一番她这汉人的装扮。
夏日昼长,几条方桌拼在一起,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奶食果子,手扒羊肉上来的时候,天光还是透亮的。
一事接着一事,又到处是人,重逢的惊喜激荡着阿木尔的心,可是他却无法静下心来,品尝这份欢喜,更无法亲近芳泽来慰藉衷肠。他不由生了一丝怨念,随着人们消沉地坐在了桌前。不想,他刚坐下,穆星河便坐在了他旁边。
他转过头去看她,却见她冲自己嫣然一笑,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不一会儿,席上便热闹起来,推杯换盏,人们交流着对政策改变的欢喜,诉说着家常。
因有人说到驯养马群,问了阿木尔一句,他便凝神去倾听,桌下的手却冷不防被人握住了。他惊讶地转过头去,却发现始作俑者面上并没有露任何痕迹,很专注地在听一旁索德纳木的母亲说话。
见他走神,那边又问了一句,他才转过头去,冲他点了点头。那只温软柔腻的纤手搭在他粗糙干燥的掌心中,像一块温润的玉石,渐渐让他的手心生出了汗,几乎握不住它。
他不敢低头看它,怕被旁人发现,可是他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欢喜,似乎有一个雀跃的小人在他的血液中欢快地畅游。她回来之前的所有顾虑,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根本没有心思吃饭,注意力全在感受他被握住的右手,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跳动着,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阿木尔,你不喝酒,把旁边的酒壶给我吧。”对面那日苏的声音响起,他从来没觉得他这么碍眼过,他低头拿了颗果子咬了一口,装没听见。孰料,那日苏提高了音量,又叫了他一声。穆星河松开了手,他怅然若失,起身将那壶马奶酒,隔着桌面掼到那日苏的手中。
那日苏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不解道:“你嗓子不好,不是不喝酒嘛,干嘛生气……”
阿木尔冷冷瞥了他一眼,坐了下来,他把手又垂到了身侧。可是,那只纤手却没有握过来,他心情不由失落,对那日苏简直恨到牙痒痒。
他抬起头,眸光都黯淡下来,这个时候,右手却突然一暖,那只温软的素手重新握住了他。他按捺住自己忍不住要看一看他们交叠的双手的心,嘴角却不受控制地轻扬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一点点糖
弯月隐退,星光显现,宴席渐渐散了,路远的已经先行离开,只有家近的还在灯光下话着家常。
阿木尔把篝火浇灭,收拾完毡包前的一些零碎,又去检查羊圈和牛圈。
穆星河悄悄挨到孟和身边,说道:“额吉,我想去看看察哈力干。”她回来后,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醒来就忙着聚会,到现在才有空去看一看察哈力干。孟和正和别人说话,闻言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她起身去了马厩,星光微弱,视线不甚清楚,但她还是很轻松就找到了察哈力干。察哈力干也一下就认出了她,激动地凑了过来,不住地用头去蹭她的胳膊。她把头轻轻靠在头它的身上,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它的脖颈,向它诉说着思念。
阿木尔加固好羊圈的门,转身往毡包而去,路过羊圈和勒勒车间的过道时,突然听见一声低低的“哥哥”,一个人影从勒勒车后闪了出来,扑到他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他一时不知所措,两只手就这样僵硬地张在半空中,可心脏却先加速跳了起来,将欢腾的血液压向四肢百骸。穆星河头枕在他的胸口,听到了他有如擂鼓的心跳声,她轻轻说道:“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他脑中“轰”地一下就炸了,手后知后觉地放到了她的背上。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一下,这样美好的时刻就一下子不见了。
几十米外的毡包前,人们还在絮絮闲语,孟和的声音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一时有些紧张,却不自觉收紧了双臂,将她抱得更紧一些。两人在黑暗中静静地相拥,勒勒车上的水箱阻挡了他人的视线,直到听见孟和喊了一声:“敖登格日乐,快来送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