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他,好像永远都是他占上风。
从小时,到恋爱,从重逢,到现在,无不例外。
他想要做的事,就算难,也势必能做到。而她就只能永远被动地顺着他的规划,他的企图。
就像面前这顿饭。
不管她想不想与他吃,他都能与她吃,她都得与他吃。
祝春好的心情突然糟糕了起来。
她将吸管丢进杯子里,垂眼看着在水中飘飘浮浮的柠檬籽,开口道:
“你是不是什么事都办得到,想算计谁就算计谁,想拿捏谁就拿捏谁。永远都高高在上,游刃有余。”
气氛忽然有些难言。
天色暗了下来,落地窗外灯光璀璨。
对面的人沉默好半晌,放下了筷子,认真道:
“不是。”
祝春好听到他一声极轻的叹息。
“小蝴蝶,对你,我永远没有信心能游刃有余。”
祝春好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抬起头看他。
他的眼仍是含情的,比窗外的月色,还要莹亮好看。
她张了张口,想说他“骗人”,可是对上这样的眼睛,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周炽看她那一脸不相信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下:“祝大小姐,你有多难伺候,你自己不知道吗?”
稍微近一分她就像只炸毛的小猫,哭哭唧唧地要与他保持距离;如她所愿远一分,她身边又有那么多虎视眈眈盯着她的狼,都想趁虚而入。
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喜欢的东西都换了好几轮了,喜欢的人大抵也一样。
他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了解她,更没有她以为的从容不迫。
他也会猜测、妒忌、试探。他没有信心在两年后仍能在她心中占据一番地位。
起码今天,他是真的想过她是不是喜欢贺昀。
毕竟在早上他从训练场门口望进去的第一眼——她正在与贺昀对视。
直到中午吃饭听到她嘟囔了句“立威”,下午随手捉了个小爱豆问了早上发生的事。
那时他才确定,阿蝶不喜欢贺昀。
可就算如此,贺昀对她的挑衅,以及后来那莫名的示好,也依旧碍眼。
碍眼到,他不惜付出点代价,也不想让她与贺昀吃成这顿饭。
他看似的确什么都算到了,但算计来算计去,最后,他仍是和他们一样,是被选择的那个。
选择权从来就不在他手上。
他所能做的,只是为自己掠夺更多的机会与筹码。
祝春好不满地鼓着小脸:“我怎么难伺候了?!”
周炽向后靠到椅背上,“有我陪你吃饭,鞍前马后讨好你,你都不乐意。或者,如果你更喜欢贺昀陪你吃,那我现在就走,把贺昀给你叫回来。”
倒也没到这地步。
比起贺昀,那还不如周炽呢。
起码周炽比贺昀靠谱一万倍。
祝春好讪讪道:“没不乐意。你吃吧。他点的菜太多了,我一个人吃不了浪费。”
周炽轻笑:“好。”
祝春好这才开始正经吃饭,夹了两口,又忍不住问他:“那,楼上的包厢是真满还是假满啊?”
“假的。也是我包的。”
“你这,就为了坑狮子狗一顿饭,至于吗?多大仇啊?”
周炽看了她一眼。
至于。
跟她有关的事,都至于。
“包厢包了也没闲着,请导演组和选手吃饭了。”
他微笑:“除了贺昀。”
祝春好“啧”了声。
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周炽。
这人心真黑。
“你不是进组了吗?唔,头发都剪了。这才拍了几天戏啊,怎么就又来参加综艺了?你不是还欠人家导演人情吗,导演能同意吗?”
周炽给她解释:“综艺的郑圭导演,和我拍的那个电影的许若导演,是夫妻。”
“啊~”
祝春好脑子里突然闪过点什么想法,却没抓住。
没等她再把那点思路挖出来,就听周炽问。
“今天玩枪玩得开心吗?”
“开心!”祝春好想也没想,便眉飞色舞跟他分享,“你都不知道,我之前在学校只能看他们练枪不能碰,都要憋死了,感觉今天才算是活过来了。幸亏接了这个综艺,不然我真要崩溃了。就是张彭川前辈过于小心了,才跟他打了没几轮,他就把我赶跑了,明天一定要……”
她一提射击便兴致勃勃,周炽散漫又专注地听她讲,直到她饭吃得差不多了,话也讲得差不多了,才问她:“今天腰有疼过吗?说实话。”
祝春好轻轻扭扭腰感受了下,“没什么感觉。实话。”
“嗯。那就好。”周炽也吃完了,放下筷子,“李医生给你准备的药贴,晚上别忘记敷。”
“知道了!”祝春好低头看,他们俩只挑了三四道菜吃,贺昀点的那几道根本都没碰,“这几个菜都没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