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会不会就让他们走。
时间缩短了一半,态度也比之前坚硬许多,江芝现在就想一个已经坐上桌投了砝码的赌客,扎了本,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江芝挂念家里糯宝,没再犹豫,简单跟娄平商量过后,应下,付了订金。老板抽空带他们去看了下后面的杂货间,所谓包的住宿也就是个这么个狭窄地方,里面勉强只能勉强放下一张狭窄的木板。
关了店门就不能再出来。
跟蹲篱笆似的,不说娄平愿不愿意,江芝肯定就接受不了。
跟老板商量了番,她又花钱在他们家租了两个单间。
娄平心里藏不住事,搬行李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东家,您也住这么?”
“嗯。”
半个月,时间太紧了,对娄平这个根本没怎么做过糕点的生手来说,实在太过为难。
真的走到这个前后为难的绝境,江芝比自己想的还要果断,更为理性,甚至于能客观地分析得失。
准备退房的当天,她就找到萧静,歉意地跟她解释不能一同回去,并托她带封信给秦云。
写给邝深的,托秦云转交。
萧静早就玩够了,本来是打算多等江芝两天,没想到她时间那么长。
杜岩有工作,确实耽误不起。
一行人遗憾分开,萧静当天下午就动身回了公社。
与此同时,江芝跟娄平也开始了自己的蛋糕学习。
真的跟江芝同吃同住之后,娄平才觉出江芝的可怕之处。
厨房里一站站一天就不说了,有时候被老师傅指着脸骂,他都觉得难为情的事情,偏着江芝能面不改色听下。
从不辩解,也不上脾气,比他都能豁出脸,也更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中午时间紧,两人通常就是坐在店里台阶上啃干馒头。
馒头就水,江芝吞咽地毫无负担。
从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再也没在江芝身上看到过那些靓丽的衣服,都是简单的素色衬衫加黑色裤子。
头发也没有那么多花样,饰品更是一件都没,只绑一个粗粗的麻花辫在身后,素面朝天,却看着比他还要脸嫩。
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妹两。
“东家,”娄平给她倒了杯水,却见江芝眼不离她手上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洋文,“喝点水。”
没跟江芝出来之前,没接触过厨房工作,他觉得那些东西是有手就能干的。
所以,自荐荐的毫无心理负担。
可他却从没想到,做个蛋糕还有这么多讲究。更没想过,一向高不可攀的江芝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天。
也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他才在心里真正对江芝起了敬意。过往将近二十年的光阴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韧劲儿的一个女的。
彻底打破了他们兄弟两原本对江芝固有的印象,不过就有点儿钱开了个店罢了
那是一个真正在用尽全力,努力且认真地过好每一天的女人,她的身上所有的光芒都源于那一份刻苦地坚持。
从此以后,在往后的道路上,他更是没敢再低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更知道,往往女人吃起苦来,都没男人什么事了。
江芝接过水,喝了两口,放松眼睛,视线放远,落在从她隔街对面的小女孩身上。
也是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看着比糯宝大些,头发绑成两个小揪揪,牵着家里大人的手,走两步就要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裙子。
跟家里那个小闹人的一样,都是个爱俏的小姑娘。
江芝看着看着就有些眼热。
糯宝从出生开始没离开过她,她更是没离开过糯宝。
可如果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能为他们的生意带来更上一层楼的利益,江芝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掉的。
为糯宝,更是为她自己。
任何时候,‘妈妈’都不该成为一种束缚。
这是邝深教她的,也是她所感谢的。
“东家?”娄平听里面老师傅已经开着嗓骂人了,连忙站起来,伸手就想拉江芝一把。
江芝眼睛无意识地跟着已经走远的小姑娘,半天都没收回来。
自然也没动。
出来的这几天,她夜里总是睡不好,想家里的小团子。
但凡,她但凡能有个别的办法,她就马不蹄停地赶回去了。
可她不能。
不回去,不是对谁的认输,就是她心里的不甘心。
再有就是公社情况的变化,同行竞争日后只会愈加严重。她如果不思图变,他们的店铺很快就会沦为平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