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还能尝啊?”大爷没听过这样,扯着嗓子问。
“能尝,我们到时候准备的还有试吃,您尽管来。不要钱也能尝尝。”娄平之前跟他爷一起生活,知道人老了耳背。老人说话听不见,自己也喜欢扯着嗓子喊。
他也放大声音:“您尽管来,到时候,啥好吃您买啥。”
大爷伸着头往里面看:“现在能尝吗?”
“不行,还得等会儿。”娄平往里看了眼,“师傅正在里面做呢,没好呢。您先回家吃个饭,饭好了,这就好了。”
天都还有点阴阴的黑,离开业还且有一会儿呢。
大爷一步一回头,不放心地问:“一会儿就开业是吧?”
“对。”
“开业真送东西?还能免费尝?”
“对。”
娄平没见一点儿不耐,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大爷。
可也没想到,他们简单吃完饭,再一出门看。
门口已经有人搬着板凳在排队了,赫然一看,还是刚才那大爷。
娄平:“......”
娄平劝了大爷两句,大爷不愿意走,看样子是执意要做第一个进店买的人。
劝不住大爷,娄平事儿忙,只能给大爷拿搪瓷缸子倒了杯热水,暖暖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大爷坐门前的样子太过奇怪,路过的人都会投来好奇的眼光。
大爷耳背,别人一看他,他总觉得是别人给他说话,自己漏听了啥。继而就大着个嗓门跟往来的人说自己为啥坐着。
“我等开业呢!这里面的东西好,能免费吃,买够两块钱,还给送东西!”
“送鸡蛋糕!我们家那口子最喜欢吃鸡蛋糕了!”
“好吃,恁大个店里的东西咋能不好吃呢!好吃!”
大爷声音穿过街巷,也传到里屋。
娄安摸着算盘,头也不抬:“这是东家从哪儿请来的托,也太假了吧?”
娄平搓了把脸:“可能,不是托。”
于是,在大爷的卖力吆喝下,站他后面排队看热闹的人竟也有了几个。
等早起七八点的时候,早先听广告宣传陆续闻风来的顾客一过来都蒙了。
这家生意真这么好吗?
怎么这么早都有开始排队的了?
“大爷,你这是几点来的?”后面来的男人看都排到路中央了,惊地不行,也没往后走,先跟排第一的大爷套了近乎。
早起街上人就开始多了,声音逐渐嘈杂起来,大爷更听不清楚。
“我等这店开业买鸡蛋糕呢!我们家那口子喜欢吃!它这划算,买够两块钱就送鸡蛋糕!比供销社划算!我得多买点!”
男人:“......”
排在大爷后面的人看不下去,开口道:“早来了,估计都等了有一个半小时了。”
娄平出来维持秩序,就听见大爷后面的人似是熟稔,说了句。
“老头给他媳妇儿买鸡蛋糕呢。他媳妇都瘫床上十几年了,都是老头捡废品照顾着。也不知咋的,听说就是夜里上厕所的时候,一头栽下去了,而后,就没再站起来。老头早年就在对面当会计,夫妻两都有工作。后来工作都卖了给他媳妇治病,不是一直没治好嘛?”
“他哪儿舍得吃那些东西,都是给他媳妇吃的。平常他连啃个黑面馒头都不舍得,野菜窝窝就凉水。好东西都给他媳妇留着。”
娄平脚步顿了顿,又回头看了眼坐在离店门最近位置的大爷,脸上带着笑,眼睛看向里面,脸上露出止不住地期盼。
给他倒的水也没喝,杯子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盖子都给盖上了。
“小伙子。”大爷喊他,“你的杯子,快拿好,别落了尘。”
“给您暖手的。”娄平扯着嗓子喊。
大爷一开始没明白,明白过来又摆手,愣了下又笑。
“嗨呀,我不用那个。不冷,我一捡破烂的,别给你弄脏了。”
娄平突然就有些难受。
娄安看他哥一直没干正事,皱眉出来,听见大爷说的那句话,又看向一米八五还多愁善感的亲哥,扯了下嘴角。
踹了他哥一脚,拎着杯子进了屋。
“干活。”
娄平踉跄两下,大爷佝偻着身子,还试图扶稳他,看他就像透过他在看什么似的,笑眯眯地摆摆手。
“快忙吧。”
于是,江芝的糕点铺子在还没开张的时候,又凭借着门口聚齐一堆人的事情再度在公社被传了出去。
公社闻风而来的人更多了。
到底也不知道糕点铺子里的东西有多好吃了。
等江芝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折返排成两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