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枕边人酣睡的是个怎样的老虎。
“我们迟早会跟他们撕破脸,那我们此时忍让的意义又在哪里?就是为了这一时的委屈吗?”
江芝摇头,她们江家人是不受委屈的。
“而且,爹,正是因为几个孩子都小,所以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您看家里,这孩子们都在看着。那他们以后该怎么做呢?是要遇事先退、委屈求全、低三下四吗?”
“爹,我们家到底是要养出一个怎样的孩子?”
“他们可以不杰出、不优秀,甚至可以一事无成、不会做事。但我们不能养成一个胆小怕事的孩子。”
他们该是自信刚毅、勇敢善良、自立自强,他们本就应该沐浴着阳光,明媚着成长。
邝统沉默了,邝庭轻声开口。
“母辱儿不护,何应为人乎?爹,娘现在在床上躺着,于情于理,我都该问一个说法。”
邝统手覆脸,深深叹口气,没有再阻拦他们。
邝庭不让他们跟着,自己拄着拐棍就准备走。
江芝拦在他前面:“大哥,这种事情,你不方便插手。我去吧。”
她跟祝婆子再怎么闹那都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要是邝深或者邝庭下场,那可就真变成欺负人了。
“那我跟你一起。”闻禾柔声开口,“你一个人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行。”
他们走后,邝统带着两孩子进屋照顾周瑛。
糯糯也不知道被谁教的,懂事得不行。抱她上床都不上,也不闹人,乖乖地牵着帆帆的手,跟在他后面,像个小尾巴。
邝统坐在床边,看着两个小的乖乖坐着,眼眶慢慢就红了。
“瑛子,咱们家的孩子,都是好孩子。”
——
现在基本上都快到上班时间了,楼道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人。
江芝走之前特意问清楚楼上有几口人后,掐准这点才放心地带闻禾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邝家一脉相承的,骨子里都带着股倔劲儿。
邝庭妥协了又没有完全妥协,点着子城陪他一起,跟在了两人后面。
走上二楼,江芝“咚咚”两声敲了门。
“谁啊?”一个看着二十四五岁的女人跑过来开门,身上还穿着件围裙,看见他们,尤其是身后的邝庭和子城,眼睛躲闪了下,“你们找谁啊?”
这应该就是祝婆子的儿媳妇。
听说祝婆子一共有三个女儿两儿子,闺女都嫁出去了。大儿子三十多,早年接替了祝婆子工作,媳妇儿是印染厂的。二儿子二十五六还没工作,之前干的临时工,后来也给了他媳妇,以后是可能要接祝老爹的班。
“找祝婆子,她在吗?”
“我娘,”面前的女人想都没想,直接开口,“她还没醒。你们不急的话,就过会儿再来吧。”
“您比我大,我尊重您,喊你一声嫂子。您也得给我点面子。”江芝手按在门上,猛地一推,门就弹到了墙上,惊了屋里一众人。
他们家餐客一体,客厅隔出来一半当做卧室。
祝婆子听见动静,扯着嗓子从里面的客厅喊:“关门的时候不知道轻一点啊?给谁耍脾气呢?”
“我瞧着这不是醒了吗?”江芝伸手拨开她,抬脚进去,冷着一张脸,目光扫视一圈,径直走向了餐桌,眼睛看向祝婆子,“祝婆子,又见面了。”
“你,你谁啊?”祝老爹干了一辈子厨子了,一米七几的身高,肚儿滚圆,脸上堆着肥肉,看着他们,皱眉,“老二媳妇,这谁啊?”
“我是楼下的。”
江芝看向围着餐桌坐一桌的祝家人,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从迷惑到显出几分明白。
“都是楼上楼下的,你们做了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清楚。我爹昨天也来过了,我今一大早为什么来,你们应该也明白。”
祝老爹不耐烦听这个:“我昨天都说过了,那是不小心碰着的,我们也道过歉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我们家小孩说亲眼看见是被祝婆子推的。”江芝看向祝婆子,“原本,我娘是没倒的。”
“笑话,我一个老婆子活这么大,还要被几个小孩子怀疑?”祝婆子哼了声,毫不心虚,“小孩子的话有几个可信的?”
“我们家孩子的话都可以信。”江芝站在那,眼睛看向他们一群人,“我今天就是来要个说法的。”
“要什么说法,”祝老爹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我看你今天就是来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的!老大老二,把他们给我赶出去!哪儿来的没规矩的破败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