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你现在才二十出点头,离三十岁都有好几年。作为你娘,我不想看你被束缚在一段暗无天日的关系里。”
秦云起身,神色淡淡:“当然,这些话你也可以不听不信,日子终究是你的日子,不是过给我看的,更不是给我过的,得是你自己能过下去的。”
“跪这好好想想,想想你究竟以后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作为母亲,面对性子迥然不同的几个孩子,她真的精力有限。
只能做到她自己所能做的最好。
“提前跟你说一声,”秦云从他身边走过,推门出去时,又回头看他,“记住了,这家是你爷爷建的,你爹花钱重修的,跟你和杨春香都没什么关系。”
她的孩子跪在光影明暗交界处,脊背挺直,一如记忆里的模样,恭顺骄傲。
“是。”
“另外,过两天我会给你找个其他的活。不想在家伺候你爹,你就去给别人端茶倒水当学徒吧。”秦云揉了揉太阳穴,眼睛上下打量他,“至于考大学的,我看你是不成。”
江佑再一次被亲娘瞧不起,内心甚至已经有些麻木:“......”
秦云脚踏门槛,反手关门,伴随着沉重木门合上的声音。他听见自己母亲的一声深深叹息。
“你心不静。”
且杂念丛生。
傍晚,江父和杨春香一前一后回家,江父先到家,比往常时间还早些。
“糯糯情况怎么样?”
一进院子,看见秦云,江父开口就是问糯宝。
“有点发烧,输液了。老三在那陪着。”秦云坐在院里石凳上,吹着冷风,手都被吹皱了。
“喝点水。”江父拿茶瓶给她倒了一铁瓷缸子的水,语气平常说起下午事,“我今天把老二家的地划回她杨家了。”
“应该的。”
江父只提了一嘴,又继续说其他:“老大户口当兵那年就转出去了。老大媳妇和两孩子的现在虽然在这,但咱们家也实在种不了这么多地。我跟会计商量了下,让他们帮咱们种,他们家儿子多。等到时候产粮食了,咱们两家再说分。”
“行。”
会计跟江父是老朋友了,两人光是搭班就有二三十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江父是真的在感叹,“这一转眼,孩子们就都要各自飞出去了。”
本来想留个飞地最慢的养在身边,可现在看来,再养养就快给的不知道怎么飞了,精气神都快给养死了。
家也快给养散了。
杨春香回来的时候还记着她娘跟她说的话,凡事先服软。先把江佑哄高兴了,再说地的事。
江父分地分的她心里毛毛地。
“爹,娘。”
江父淡淡应了声,秦云看都没看她。
“收拾你东西,滚。”
杨春香没料到秦云开口就说这个,讪笑了两声,眼睛环顾一圈,没见江佑的身影。
他们屋里也没一点儿光亮。
她心里一沉。
“娘,我错了,我中午惹您生气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她低头赔罪,做委屈小媳妇的样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娘,您别生气。”
“别跟我废话,滚出去。我们家娶回来的永远都只会是儿媳妇,而不会是没生儿子就会想端婆婆架子的媳妇。”
“娘,您冤枉我了,我绝对没有这个心。”杨春香是真的慌了,眼睛看向江父,猝不及防对上江父那双看透一切,无波无澜的平静眼神,心中彻底乱起来,“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爹,娘,你们就原谅我这次吧,我真的错了。”
秦云起身,不在跟她拖时间:“你不收拾,那我帮你收拾了。”
之前秦云是不想搭理她,现在却是真的要让她走了。
“不行,我不走。”杨春香箭步拦在秦云面前,“扑通”一下给她跪这了,“娘,我真的错了,你再跟我一次机会。你让江佑跟我说,我都听的。娘,江佑呢?您不能趁江佑不在就赶我走。江佑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拽着秦云的袖子。
“娘,江佑呢?我跟江佑说,娘,你让江佑去哪儿了?”
“屋里跪着呢。”秦云低头看她,手指着红砖瓦房的漂亮屋子,“你找他也没有用。你看啊,这几间房子是我跟他爹攒钱建的。别说是你,就是江佑,我现在赶他走,他也只有走的份。聪明点,我给你留面子,自己收拾东西走。别等我喊治安队过来替你收拾东西。”
杨春香蓦地抬头,从来没想过治安队上门的事。
是了,江父是大队长,无所畏惧。他们要是今晚真赶自己走,自己绝对是留不到明天早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