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邝如许婆家。
江芝看春荷一眼,没再接话。
后上来的都带着孩子,本就狭窄的空间一下变得更加逼仄。
石三柱媳妇把闺女往自己腿间一放,筐子放在腿边,她和徐翠相对而坐。
徐翠也背着个筐子,虽然不重,但放在腿边,来旺就没有地方站了。
她抱着来福扫了下车里人,视线定在跟她隔了人的江芝身上,柔着声音道:“芝芝,你那边还有点位置,你让来旺去你跟前站会儿。”
说着,不待她拒绝,就喊着来旺过去:“去,找你江姨。”
“别来,我这没空。”江芝把脚边的筐提了下,里面装的都是糯糯东西,也挺沉的,发出一声响:“有东西,看见没?”
“挤挤就行了,来旺这么小不占地。”
“那怎么不在你跟前挤挤呢?”江芝没说话,坐她对面的吴宁就忍不下去了,“你没看我们这边都是筐子么?”
吴宁一开始跟徐翠关系也挺好,自从被徐翠耍过之后,彻底醒悟了。
“我又没问你。”徐翠对吴婆子印象不好,对着吴家人也没之前那么热情。
“你问谁也不是这个理,那是你孩子,又不是人江芝孩子。明知道车上位置挤,你还把孩子带过来了,你自己不该自己找的么?”吴宁嫂子怼她,“现在还搞得跟别人欠你似的。这驴车多颠啊,万一你孩子不听话掉下去了,谁负这个责任?反正我们是负不起。”
“胡吵吵什么!”前面赶车的王二甩了下鞭子,“再胡咧咧地都给我下去!冻死个老子了,光等你们就等了半天。下午回去再晚来的就不用来了。晦气!”
驾车的人开口了,车里安静一瞬。
徐翠话堵在嘴边,脸都憋红了。
最后,还是石三柱媳妇把筐子错了点位置,给来旺留了个勉强能站的地方。
“看看石家媳妇,人来晚了也没像那谁一样屁事儿多。”
“可不是,都跟别人欠她似的,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这么大脸。”
自从上次韭菜事儿后,村里不少人对徐翠观感就变了。
徐翠气的脑门突突,偏着车压过石头,来旺没站稳,摔了下,而后“哇”地大哭,拽着来福袖子,哭喊着让徐翠抱他。
车刚走没十分钟,整个车上就都是来旺的哭声。
霎时,车上的视线都集中在徐翠跟来旺身上。不少人,还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
“别哭了!”
徐翠受不了这样的视线,那些指指点点原本就只是还属于江芝的!
她满怀恶意抬头,江芝看也不看她,正低头给糯宝剥糖。
一整个车上就她最自在。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凭什么!
————
同一时间,水渠。
邝深停下车子,跟江华一起往里走,直到看见一间门口有两个一身绿军装的人守着。
“到了。”江华递了工牌,门口的人看了他们两眼,替他们推开了门。
江华师兄正在看报纸,见到他们起身,跟邝深打了招呼。
邝深看着不远处,头都不敢抬的童枕,半天没说出话。
“认识吗?”江华直截了当地开口。
“嗯。”邝深也没废话,“我之前的一弟弟。”
他说的含糊,江华没再问。
“那我先出去跟你们开个担保书。”
邝深颔首:“麻烦了。”
“没事。”江华看了他师兄一眼,后者笑了笑,眼含打趣。
“小伙子,胆还挺大。”
“咔哒”一声,门又被关上。
邝深压着脾气,把江芝给他准备的包摔在童枕面前桌子上:“可真给我长脸。”
童枕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说说吧,怎么想的?一声不吭就敢越线,还他妈往树上爬?”
邝深拽着他领子,压低了声音问他:“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有狙击点?不想活了是不是?”
童枕脸都勒青了,看了邝深半天,也没挣扎,眼眶却渐渐红了:“哥。”
他是莽,但不是傻。
葛仲根本没把他当回事,也没多想。
童枕陪着徐根生玩了两天,再回大院的时候,情况就变了。有些事情,到他身边,就是他不打听,也会有人往他耳边打听消息。
邝深松了手,拍了下他后脖颈:“说清楚怎么回事?”
童枕擦了擦眼泪,囊了下鼻涕,表情有些僵:“就那回事……”
邝深轻掀眼皮,童枕立马坐直:“都怪葛仲那孙子。”
其实,在童枕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就已经来河边了。待了整整一上午,嗓子都快哑了,也没听见他哥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