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托腮转了下手里的笔，抿唇笑了笑，说：“忽然想跟一个人到老。”
温尔雅啧了声，抬手擦了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白黎一直忙到傍晚，妹妹白莹的电话打了过来，他们那群人应该是到了，但都是来游玩的，白黎没打算多积极去接待，倒是周牧觉先过来接她了。
白黎站在门口说：“我有人来接了。”
周牧觉没听她的，径直下车给她打开了车门，金尊玉贵的周先生，也有下车给人开门的一天，但白黎扯了扯唇，说：“不用。”
她宁愿走过去。
但昨晚跟顾明野闹得太凶，两条腿走一步还有满满当当的酸胀感，白黎往前慢慢走，身后的车也跟着慢慢开，她想拿出手机给顾明野打电话，但又不想在村里惹不必要的是非，早上从顾家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像个走婚的男人。
“小黎，外面风大，上车。”
白黎没听他的，前二十二年里，她听得够多了。
“周牧觉，你还记得送我去机场的那天吗？”
男人眉目微敛，说：“你想出去闯，我不能拦着你，但我需要保证你的安全。”
“当时我关上车门跟你说了一声’再见’，是真的再见。”
她侧眸朝车窗微微一笑，说：“我真的没有再想你了。”
男人凝沉的瞳仁里裂开一道缝隙。
“小黎，我比你大，不会跟你计较。”
夏浦岛从白天开始刮的风，到傍晚又开始飘起了雨丝，她用手里的稀有皮包挡在头顶，也不愿意上他的车。
“嘟嘟～”
忽然，路口的拐角处有一辆白色的观光车开了过来，白黎下意识往前小跑了过去，而身后的周牧觉已经下了车，长手握住她的手腕。
白黎蓦地怔住了，侧身看向他。
头顶的雨绵绵地在他发丝上坠落雨点，一身干净考究的周牧觉，此时竟站在雨下，握紧她的手。
倘如是别人，她大概觉得这没什么，但周牧觉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雨。
“小黎，乖。”
他碎发下的眉眼朦胧又沉静，像盛入了一湖水，对她说：“跟哥哥回家。”
白黎念书的时候，周牧觉来接过她，当时学校里的女生都过来打探这个男人，少女总是对成熟的哥哥有别样的心思，喜欢他的照顾，他的规训，他的道理，他见过的而她没见过的世面。
可那只是少女时期的白黎，不是现在的白黎。
她挣了挣手，而他的力气很紧，几乎要把她拽回去，忽然，一道车鸣声响起，车头灯打来的瞬间，她听见一道清丽温柔的嗓音：“牧觉？”
白黎看见周牧觉润着水珠的瞳仁蓦地一愣，逆光朝声源望去。
女人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撑着一柄透明的伞，挡在了他的头顶。
白黎在周牧觉愣神的刹那，用力挣开了他的手。
“小黎！”
白黎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耳边是冷冷的雨丝和风，她想要立马离开有周牧觉的地方，连身旁的绿植里站了道身影都不知道——
“啊！”
忽然手腕让人一扯，她整个人扑进了一道结实的胸膛里，双手下意识反抗，直到耳边落来一道嗓音：“猪猪，是我。”
白黎愣了一刹，抬眸对上顾明野的视线，她浑身在抖，男人手里的伞全挡在她的头顶，另一道手按在她后脊上，一点点安抚着，温柔道：“这么冷，快钻进男朋友的怀里暖暖。”
白黎吸了吸鼻子，双手紧紧抱住他，这里是没有路灯的小树林，应该没有人会看见她在跟她的意中人幽会。
那暖意一点点浸入，她才缓过神来，顾明野低头看她：“怎么了，眼眶也是红的？”
白黎也不知道，她竟然害怕坐进周牧觉的车里，那道黑暗的洞就像过去的自己，一旦她低头，所有一切都会打回原形，她还是那个卑微的白黎。
想到这她就害怕，抓着顾明野的衣服，生怕他跑掉了。
男人把她脸颊上粘着的发丝挽到耳后，“才一天没见，想成这样。”
白黎“嗯”了声，声音带着哭腔道：“好想。”
顾明野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回酒店表达一下。”
白黎咽了口气，小声道：“顾明野，那个，我，我妹妹今天来了。”
顾明野说：“她那么大了，还不会一个人睡吗？”
白黎心里的冷忽然被暖了一下，顾明野就像太阳，热烈又暴躁，照活了她这颗在爱情里迷途的白梨。
“伞给我，我得去接她。”
顾明野拉住她：“我淋感冒了，你也别想好过。”
白黎让他牵着往另一条路上走，刚才的观光车就停在了路口，肖泉在那儿笑意盈盈地跟他们打招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她跟顾明野在小树林那儿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