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着真丝被衾,像个小囊袋出不了气,肺腔只会一鼓一鼓地胀,被他碾过,房间的空调温度被调高了几分,白黎发丝开始沁汗,茉莉香被蒸出了麝香的尾调,铺散在雪白色的被单上。
氧气的稀薄让人开始发喘,在她以为终于能寻到一线生机时,那点裂缝又被他压上了,白黎听见这道吻里的声音,面红耳赤。
他虎口托着她的下巴,说:“行不行?”
白黎扭头,“不行。”
顾明野又要来亲她,白黎气还没换过来,推他的胸膛道:“我,我明天还要上班呢,你不也要吗?”
“我上的夜班。”
他说:“这不正准备上吗?”
白黎被他吓得“啊”了声,“顾明野你真讨厌!”
“白黎你真可爱。”
他大掌穿入她发梢,温柔地碾了碾,白黎又软了,哼了声:“只能抱着睡。”
“为什么?你房间隔音不好?”
白黎拿枕头压他的脸。
顾明野低笑了声,“那玩个游戏。”
“什么?”
“看谁先睡着。”
白黎:“好啊!”
然后她抬手捂住眼睛,顾明野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白黎陷进了一道温热宽阔的怀抱里,好像身处广袤无垠,而她安然无恙地被一座岛拱托着,得以观赏这四周风景,不至于孤独无依,溺于深海。
人在过去遭受的重大创伤就像刻在木头上的钉子,哪怕钉子被拔走了,那儿还是会留有痕,而白黎不止一次梦见那场溺水,她被一叠叠的海浪吞没,第一次面对恐怖的死亡,无数流水呼啸般涌入她的每一处毛孔,堵塞她的呼吸和生的希望,无论她怎么挣扎都逃不掉,黑暗的触手将她往更黑暗的深渊里拉下去。
直到一缕天光从缝隙中穿来,她听见有人焦灼地唤她:“妹妹……”
有温热的泪溢出,黏住她的眼皮,令她无法睁开双眼,她只能出声喊:“周牧觉,我在这里……”
声音落下的瞬间,意识回流,她睁开了双眼。
目光坠入一道幽深的瞳仁里。
白黎心跳猛地一紧,眼前人不是梦里人。
哪怕已经同床共枕,哪怕交换过呼吸和唇液。
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一刹的难过和抱歉,抿了抿唇,双手抱上他的腰。
头顶落来一道轻嗤,手被他掰开了,白黎跟顾明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发现,他这个人骨子里是傲气。
“不早了,白小姐不是要去上班吗?”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落在白黎的心口,她像被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拷问,她咬了咬唇,忽然有些生气,她从前也梦过顾明野,怎么偏偏今日……
白黎看着他从床上起身,劲勃的腰身上围着她的玉兰白浴巾,那是她洗完澡后用来擦身子的,每一处都擦过的。
此刻就被他这么围在腰下,而这个人用了她的东西,现在还给她脸色看。
白黎从床上拿了手机来看,上午六点五十。
晨光熹微。
浴室里有流水声传来,白黎脸颊鼓了鼓,重新蒙头睡了回去。
好一会儿,浴室门被拉开,白黎装睡,竖起耳朵听顾明野的动静,套衣服,拉链声,白黎耳尖冒着热,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
白黎眼睑猛地一抬,从床上爬起身,就看到他出门了。
“顾明野……”
“别这么大声,”
他说:”小心坏了白小姐闺名。”
白黎心里冒了层酸,“我也有晚上做梦梦见你的,你没听见……”
顾明野沉了沉气,“原来一个人心里能装两个人,我也是见识了。”
“那个不一样,你都没问我梦见什么了……”
“怎么,我还要陪你重温跟自己哥哥的梦中故事吗?”
顾明野往门外走,白黎赤着脚跟上,“顾明野……啊……”
脚尖忽然踢到门脚,白黎眼眶瞬时冒出了泪,人也跟着跌到地上。
走在前面的男人长腿一顿,白黎痛得哭出声,动静不是一般的大。
然后,她看见那双长腿转了回来。
白黎就抱着膝盖窝成一团,透过臂弯的缝隙看见一双蓝色德训鞋的鞋头。
下一秒,人就被拦腰横抱回去,白黎闷声道:“管我干嘛?”
顾明野冷硬的下颚绷了绷:“你再叫,整栋楼都听见了。”
白黎还顺着他的话说:“然后所有人都看见白小姐留了个野男人在家里过夜。”
顾明野把她放到床上,弯腰看她的双足,姑娘养尊处优,皮肤像珍珠一样白,贝壳一样的粉色指甲间,有一枚红得最可怜,他忍不住吹了吹气。
白黎心尖儿颤了颤,那点痛一下就没了,转儿变成了酥麻。
“你别生气嘛,”
她说:“你看我的脚趾都遭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