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茵气得差点躺过去,让季忻留下药带着人都走了。
季暮这脾气她说不得,也管不得,干脆等着让他养好了再说吧。
夜班虫鸣,季家大院生了火,文茵叫人简简单单做了点吃的,给各院都送了去。姜淑龄晕了一天,听说季暮让他爸打了个半死,拉着雁栖赶紧去看。
白天里那俩被打了的小孩儿恨不得楼在一块,就怕被人分开。姜淑龄进屋看见差点有晕过去,还是季暮看见她进来,赶紧放开人跟她说:“妈?你过来了。”才没让她又倒下。
“你们俩晚饭吃了吗?”姜淑龄看他们俩不顺眼,虽说是问的,却也知道结果。直看着季暮说:“望舒,你去跟张妈说一声,让他给你们俩做点儿东西吃。”
“没事妈,我不饿。”季暮还是冲她扬了个笑脸,脸上没什么血色。
姜淑龄看他脸色煞白的劲儿难受,冷着脸道:“你不饿,望舒还不饿吗!”她这儿子不心疼自己妈,怎么也得心疼一下自己喜欢那人,然后跟着一块吃点儿。
“不用张妈。”望舒从炕上爬起来,一溜烟下地,“我会做饭的,我去做就行。”说完忙问季暮,“叙哥,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季暮吃不下去,回了个“都行”。反应迟钝了几秒他才想起来,这会儿望舒估计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妈,姜淑龄估计也不知道要怎么对他。
周望舒穿好鞋,忙不迭应道:“好,那你跟季伯母说会儿话,我这就去做。”
周望舒一走,带走大半暖空气,自己面对姜淑龄,季暮也笑不出来。他自觉对父母有愧,所以认打认定罚来什么他都受着,没吭一声。
姜淑龄安静了片刻,说:“你爸下午给周裕沣写了信,让他最近回来一趟。”
季暮一愣,姜淑龄之前好像说过,望舒他爸怕是回不来了,怎么如今又活了?
他没法问这事儿,只知道他跟月亮的事季闻言既然已经知道了,周裕沣当然也得知道,毕竟他是周望舒的亲爹。
姜淑龄问:“书涵,你是不是铁了心一定要跟望舒在一起呀?”单凡季暮心里装着一点儿他这个爸妈,他就干不出来这种事。可她还是想问,问完了知道答案却又开始这么自己。
“是,”季暮语气坚定道,“……我没他不行。”
忠孝难两全,他总是要对不起一半人,干脆不委屈自己。
姜淑龄叹了口气,心里比季暮小时候不听话还让她伤心。
季叙沉默了一会儿,听见姜淑龄说:“我现在来越怀疑,是不是我把你带坏了,你爸常年不在家,他要是着个家,你也不至于会喜欢上男孩子呀。”
这话要怎么接?
季暮想了片刻,往自己身上揽,“妈你别多想,跟你们没关系,是我自己长歪了。”
“你怎么会自己长歪呢?”姜淑龄反问:“那是望舒?”是望舒先喜欢你,你不想伤他?
“不是。”季暮撑起上半身来,“跟他没关系。”
前言不搭后语,这话怎么说好像都不对,最后他干脆闭了嘴。
姜淑龄坐了一会儿,没等望舒做完吃的回来,就带着雁栖回去了。
半个小时未过,周望舒便在厨房里鼓捣出来两碗面,急匆匆地端着回去。因为怕季暮饿着,所以他跑得快了两步,结果刚推开房门托盘上就撒了汤,碗里点缀的葱花也溢出来了两粒,衬得托盘上油汪汪的。
屋里又剩下季暮一个,周望舒愣了一下,问:“季伯母呢?她刚刚不是……”
“走了。”季暮答。
“那你赶紧吃点东西吧。”周望舒端着盘子走过去,把东西放在炕边说:“我做了阳春面。”又把炕桌搬上去说:“赶紧尝尝好吃吗?”
季暮没什么胃口,挑了碗面少的。
等俩人吃完,小南蛮子又精神抖索地收拾了一圈,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勤快的跟个猴儿似的,还把碗给洗了。要不是季暮拦着,吃饭他都要喂他。
虫鸣声刺耳,俩人又睡在了一个屋,这回却没盖一个被子。
周望舒迟迟看不见季暮闭眼,侧着脸问:“叙哥,你是不是身上又疼吗?”
白日里季忻和季铭拿回来的药里消炎三七什么都有,就是没止痛的。也不知道是他们故意的,还是没买到,总之这一个晚上他是不打算睡了。就打算老老实实的睁着眼睛守着季暮睡。
要是半夜季暮发起烧,他也能马上发现。
季暮身子朝上,眼睛看着房梁,小声说:“没有,你别担心。”背和胳膊上全是伤,压得快没有知觉,纱布包起来的地方血印变成深褐色,又说:“都是一些皮外伤,也没伤筋动骨的,用不了一个月就好了。我就是在想一些事儿,有点儿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