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餐厅比下馆子清净,几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解决了午餐。
下午刚到报社,季暮就在傅纪实的桌子底下看到了一份没发出去的草稿,草稿纸压在本子中间,只露出来一个边。
季暮没说话,坐到一边拿着书看。
半晌,几个人都各回各位后,傅纪实拿出东西递给他说:“看看吧,这是上周本来要发的报纸,被扣下了,没敢发。”
“压下来的又是内斗是吗?”季暮没接,抬头看着他说:“这回又是被谁扣的?”
傅纪实没说话。
说了好像也没意义,没人能改变的了现状。
这群平日里没心没肺互相揶揄的人这会儿全沉默了。
季暮僵了一会儿,笑了。
气笑的。
“他们有毛病吧。”季大少爷冷着脸说:“今天查这个,明天抓那个。一会儿抢钱一会儿抢权,有那个力气去东北行不行?东三省都丢了几年了,怎么前两天半夜响的炮声没人管呢。伪满洲国的小鬼子没蹦达到他们眼前就能看不见是吧。”
傅纪实默默低下头。
陈行小声说:“谁说不是呢。”
这一通牢骚发完,屋里连笔尖落在纸张上的声音都没了。
季暮气头上来,差点说“干脆这报纸别写了,周报都快变成月报了,以后一月一发,趁早关门大吉。”
他气得想哭,想再闹一场示威游行。
如果管用,他想把示威游行闹到南京,闹到现在的民国政府眼前。他想让那群装瞎的人睁开眼看看,这个国家,这个民族,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扬眉吐气,很久没有意气风发过了。
他憋得压抑,其他人也压抑。
接下来的一下午,整个报社里都蔓延着一股让人低迷无措的情绪。这股无奈的情绪没人知道是从谁身上发出来的,却又好像所有人身上都有,每一个人身上都写着——心有余,力不足,无可奈何。
季暮什么也干不下去,书也不想看,傍晚时分回了家。季忻看见他进门时的表情愣了一下,跑过去找周愚,拉着他问,“我哥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奇怪,谁惹他了?”
周愚摇头,“不知道。”
“你不是整天跟在他身后嘛?怎么会不知道。”
“我今天没跟着他,先生今天让我出去买东西了。”
周愚说完,拎着季闻言吩咐的新被褥,转身往东院走。
季忻缓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无语了,悄无声息地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废物”!
该跟着的时候不跟,不该跟的时候整天瞎转悠,要他何用!
季暮前脚进屋,后脚他院子里的西屋就亮起了灯,再之后旁边的门被人敲响。
周愚抱着被子跟周月亮说:“先生怕你晚上睡得不舒服,让我给你换一床被褥,这个是加了好几层棉花的,可软了,跟大少爷盖的是一样的。”
周望舒温声道了声谢,看着周愚走远,关上屋门。
季大少爷聋了,周愚说话的声音不小,他一声也没听见。季大少爷满心的血印,无暇顾及其他,人已经搬进他院子里两天,除了季闻言通知他要和周月亮挤在一个院子外,他再没见过周月亮人。
季大少爷满腹心事,躺在炕上上发呆。
有些事他能麻木,有些却麻木不了,他安慰不了自己,干脆不让其他人看见一块闹心。就算其他人问他怎么了,他也不想说。
东院小院住的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这一夜两个屋的灯亮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天亮才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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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看文吗?
感觉这本让我写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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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出差,飞深圳,更不更待定。
第9章 躲避
这几天,季暮都不想去报社,于是每天上完课后老老实实地回了家。
他不想去,其他人也管不了,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闲下来或者上完课后还是会照常报到。就比如严芜、傅纪实、陈行他们几个——报社里每天的人员都不固定,十一二个人都有主业,于是乎办报纸就慢慢成了副业,钥匙人手一把,谁有空谁去。
有时候甚至几天都不开门。
吵着办报社的这几个人的家长,偶尔也觉得他们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成不了什么气候,所以只看着不管,等他们自己干不下去关门歇业。
报社里的颜笙、袁森、辛远之这三个人是别家报社的正牌记者,拿着稿费,写着报道,整天出差,所以去报社的时间最少。这仨人是看不下去当初他们几个人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飞、无从下手,在报社成立之初主动加入进来的,免费写稿还不要钱。
当初傅纪实看不下去当时报纸里写的那些扭曲事实的所谓真相,提了一嘴“要不我们自己办吧”,季暮就举了双手赞同,然后拉来一堆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