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暮没说话,确切的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古至今哪个朝代都一样,都有一些有钱人和穷人。乱世里大家都一样,谁都不是菩萨,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能救谁,知道了也就是徒增个伤悲。
“你……你觉得中医和洋医生,哪个治病治得更好?”一说到自己熟悉的,周望舒的话就有点多,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事儿,这会儿却想知道季暮的看法。
季暮思考了片刻,“各有各的好。”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绝对,因为两者本就不对立。洋医院在这片土地上流行起来也不过才二三十年,大清亡之前北平城里有多少人知道西医,又有多少人见过医院。
季暮怕他较真,又说:“有些东西西药治得确实快,可是不能彻底根治,中医虽然能从里到外调理人的整个身体,但是不是所有病痛都能让人等到调理好的时候。就比如体寒和枪伤……”话落,他又把问题抛回去,问周望舒,“你觉得用哪个治更好?”
月亮沉默了一会儿,身上的光遮了一半。半晌,他小声说:“一半一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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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寄养
一半就一半吧,总比没有好。
季暮没在强求他改变观点,等着人帮他上完药后穿好衣裳。
这两句话说完,周月亮整个人都安静的有点儿可怕,跟屋里站了个鬼似的。
季暮想说,要不你再看会儿书?
但是看他那表情好像也不太想,估计是开始认真想他刚才说完的话了。
季暮气人,但仅限于气季闻言,其他人看他怎么也不至于跟他爸看他似的。最起码多多少还能在他身上看出点儿好。
之后的一整夜,失眠的人就成了周望舒。
季暮的话像是有魔力,一点一点往他脑袋里钻,在他脑袋里墨迹了一整晚。
翌日清晨,季东升帮忙拎着行李,把周裕沣送到了家门口。
脸色有些不太对。
他原以为这一趟过来老周能在家里多住些日子,两人能好好聊聊,不曾想这人只住了两天就要走,他话还没说呢。
周裕沣在大门口又跟他聊了几句,转身钻进车里,吩咐司机开车。
季忻一大早刚跑到门口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场景,脑袋有点儿转不过来。
等到车子渐行渐远,季东升还没动地方,他才跑过去问:“大伯,客人都走了?”
季东升点头,“嗯。”那人过来本身就有事要办,他也强求不得。
看着车子开出去不见影儿,转身走了回去。
季忻原本想再出门躲一天,躲到季暮忘了他坑人的事,眼看着自家大伯今日在家,他又转身折了回去。
要说安全,还是季闻言身边最安全,全世界就他能治得住季暮。
只要有自家大伯在,他就不怕。
不过这个不怕没挺一会,季暮就大摇大摆跟季闻言撞了个正着。
季忻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看见季暮出现就偷偷摸摸往他大伯身后躲。
季家人今日起的都早,季闻言要送人,季忻担惊受怕不敢睡实,季暮昨晚睡得早,今日醒得也早。
季暮瞅着季东升身后说:“别躲了,我都看见了。”
季闻言看了眼躲在他身后的侄子,瞪了眼自己儿子说:“多大点儿事,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季暮不说话。
季忻不敢出来。
半晌,进了前厅,季暮有点儿看不下去说:“行了出来吧,我不揍你。”
他们家这群人的胆子就没有比季忻更小的了!
季忻在季东升身后露出个脑袋:“真的?”
季暮一边在心里骂他蠢,一边说:“真的。”
季忻松了口气,忐忑的心情落地,困意席卷,“奥”了一声说要回去补觉。
上了年纪的人醒得都早,吃得也早,季暮坐在前厅陪着他爸吃饭。
季东升边吃边说:“你休息得差不多了吧,今天该回去上学了吧。”语气坚定,不是疑问句,听上去也不太像在问他。
季暮又没说话。
季闻言看过来,季暮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惹事之前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听见他爸让他回去上学,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只要季闻言不在家,他想干什么就没人能拦得了了,他就不信季闻言能整天在家看着他。
季闻言吃得快,吃完放下碗筷说:“你晚点去后院看看,望舒这会儿估计还没醒,看看他缺什么,带他出去买买。”
季暮抬头,下意识地问:“周月亮不是和他爸一块走了嘛?”
今天一早路过的动静他又不是没听到。
“裕沣说是有事,就先走了。”季闻言说:“不过他把望舒留下了,说是让我帮他照看一段时间,等他忙完这段时间就把人接回去。”说罢,他又觉得不放心,半叮嘱半威胁地道:“望舒比你们几个年纪都小,你们可别欺负他。要是让我知道你们谁欺负他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