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在门口等了一下午,见人出来,一言不发地把他送回了家。
季暮闲得发慌,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季闻言刚回家就看到他瞎转悠,跟他从国外带回来的钟似的,底下的摇摆来回晃悠,看得人眼花。他刚想走过去跟季暮说“你别转悠了,你累不累啊”,就想起中午出门时季暮反问他的“你说呢”,瞬间转身绕路而行。
儿子躲老子,十有八九。
老子躲儿子,他算是头一个。同样在躲人的,还有他侄子……
季忻躲了季暮快一天,在外面晃悠累了,以为这个时间季暮不在,学着季暮前一天的样子跟只大耗子似的一边在门口瞎瞅一边往里遛。
季暮就在门口蹲他,见着人影儿从他身后走过去拍了一下季忻的肩膀。
倒霉玩意儿本来就够提心吊胆的了,这一拍直接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是季暮差点没给他当场跪下。然后不出三秒,院里的人就听到了“啊——”的一声叫喊,季忻整个人冲了出去。
季暮愣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眼周愚,那眼神大概在说“我好像没干什么吧?”
周愚挠挠头,冲他愣愣地笑了两声。
季暮拍了拍手,转身回了东院。
等什么时候季忻淡定下来,他在跟那傻小子聊聊吧。季忻跟周望舒一样,同样是17岁,两个同样是17岁的人一对比,季忻就好像比周望舒差了一截,怎么看怎么不对。
季铭也好像差了点儿。
季暮不想进屋,趁着天还没黑外边不算冷,擦了下秃树边挂着的秋千板,双脚离地坐了上去。
三点多天黑还早,太阳在西边,东边天上出现半块月牙,倒挂在那若隐若现,肉眼可见月亮上的坑坑洼洼,季暮一时看得有点儿呆。
“你看什么呢?”小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一人,看见季暮一直盯着天空不动问。
“看月亮啊……”季暮仰头看向天边说:“今天太阳和月亮都在,日月同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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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半
日月同辉的景色天空常有,但不常被人发现。
没有人会时时刻刻注意天空的变化,就算有人看见,估计也想不起来还有一个叫做“日月同辉”的词可以形容这样的景物。
如果不是季暮提起,周望舒这一整天大概都不会抬头看一眼。
“古人常用日月同辉形容吉兆。”季暮回过头说:“你信是吉兆吗?”
周舒没有想到季暮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转过头反问他一句,愣了几秒后摇了摇头:“……不信。”古人大多迷信,能把任何解释不了的事物或事件赋予吉凶祸福。常言怎么说的来着?婚丧嫁娶看黄历,隔三岔五观星象,说的不就是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么。他是唯物主义者,只相信现在有的和已经过去的东西。
“我想相信,”季暮笑了一声,说:“万一运气好成真了呢?”
周舒想说“成不得真的,你不要太傻”,但看见季暮嬉皮笑脸地表情又没说出口。
季暮这人从见第一眼看见他开始就在逗他玩,前脚刚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周月亮,后脚就逗他炸酱面里可以加“生鱼片、寿司、奶酪、牛排、番茄酱”,半夜三更吃完夜宵还能骗他说外边的响儿是放烟花。他算看明白了,这人就是喜欢逗他玩。
“你信吧。”周舒撇嘴说。
信傻了也不关我事!
逗够了小孩儿,季暮从秋千上站起来问:“过来有事儿?”
周月亮要是不过来,他都要都以为这俩父子走了。
周月亮又愣了两秒。
我过来干什么地来着?
刚才被季暮三两句话一打岔,他就忘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那个……”周舒找了个话题问:“季忻怎么了?刚才他看见我就跑了。”
“你要找季忻啊?”季暮说:“他住西院,你走错院子了。”
“我不找他啊。”周舒说:“我就是觉得他今天好奇怪,一惊一乍的。”
季暮揉揉眉心,心说要是让你知道是为什么,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但是家丑不可外扬,他不打算说。
“可能他今天哪儿根筋搭错了吧。”季暮说。
反正季忻吃错药的时候不止这一回。
“吃错药?”周望舒没见过兄弟之间这种相处方式,还以为他说的是真的,语调稍微有些急。
眼看这人真信了,想出去找季忻回来,季暮有点儿无奈。
他拉了一下周望舒,说:“我逗你玩的,他没吃错药,他就是经常这么毛毛躁躁的你习惯就好……”季暮还想跟他说“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结果被周月亮一个稍加威胁的眼神扫过来,瞬间闭了嘴。
季大少爷今天没心情,不想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