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可惜了他的好人样儿。
思量一回,就撂开了,怎么说,这人也不姓秦,又不归她管,要愁也该是老爷太太愁,管他呢。
秦娇这几天,天天都能见到魏表兄,初见了,他冷着脸,的确不好亲近,接触了几次才知道,这人……与人相交拙的很。
大老爷训他,他受了,好似是有了委屈,偏又一句话不说,只能阴着脸装深沉,吓的一众侄儿侄女连他跟前都不敢去。
见了秦娇也懒得搭理,半搭拉着脑袋阴郁的要渗出水来。秦娇故意逗他,他不耐烦应付,又不能躲开,就转个身个背对她,顺便对全家上下来个视若无人。
大老爷见不得他这副鬼样子,又想训他,被大太太拦了。
大太太温声道:“不能对你妹妹无礼。”
魏表兄听到了,但仍没转过身来,只拧过头盯着秦娇,眼神多少带了些刻薄,秦娇似乎都能看出他心里的念头:呵,妹妹?谁拿个大肉包子做妹妹。
秦娇笑了笑,软软的朝大太太说:“魏表兄人如冰玉,让人看一眼就凉快一眼,可惜了他不是我亲兄长,要不然,我家里可不必受这炎炎夏日之苦了。我有心与他结成异性兄妹,又想着我这副样子许是入不得他的眼,倒不敢高攀了。”
大太太就笑她:“又说混话,难得他能合你的眼缘,结不结兄妹有什么要紧,横竖你们都是以兄妹相交,并不碍什么。”
又对魏表兄说:“你是做兄长的,日后该有个做兄长的样子,不能跟妹妹使性子。”
秦娇笑嘻嘻的应是,转头就对着阴出水的魏表兄说:“哎呀,真真儿可惜,做不了个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不过,不妨你换我一声妹子吧?多做孽呢,好俊一个人儿,偏生多了个肉包子似的妹子,天理哟~”
魏表兄:……
可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秦府的姑娘都讲体面,他冷着脸,人家自然不会上赶着来,被说两句就臊回去了。这只胖包子,芯儿里装的都是蒜,皮儿也比旁的厚上三分,又狡黠又油滑,实在不像个姑娘家。
肉包子开花似的,笑的忒晃眼。
秦娇又逗了一回魏表兄,神清气爽的很,回头就又去逛园子了。
遇见了三爷,秦娇可好嘱咐了一顿:千万叫我爹早些来接我回家。
东府的老爷太太再和气,园子再好,吃食再美味,住所再奢华,那也不是自己家,住个三五日还好,住的多了,也没甚意思。
三爷应的利索,他也忙着,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又看了一趟三太太,她还是老样子,看着添了两分精神,人还是懒懒的,等闲不出院子。
秦婉打发人过来送了一回苏荷饮,是她们姐妹闲来无事煮出来的。夏日漫长,无事可做,就只能折腾些茶饮或是别的消闲玩意儿,染指甲,串珠子,插花,打棋子,画消暑图,用花汁子染彩笺……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多着,不过今年都没心思做,只捡几样不显眼的做来,没人说她们不知事,她们自己心下也安稳。
秦娇也去三老太太那里,但不多留,三老太太年纪大了,她也耐不住热,白天晚上都睡不好,冰盆也不敢摆,生挨着,只在天气凉的时候能好睡一会儿,一日没睡好,精神就不够了。
七老太太院里有几株老梧桐,树荫下来,院里倒是凉快,可她胃气又不好,一时没吃对茶饭,就要胃疼。她倒不贪凉吃冷食,可院里一重荫凉,遮了屋子,屋子里又一重荫凉,夏日衣裳薄,许是歇个晌,就凉着了,就闹肚子。她又是个爱体面的老太太,不叫孙女们近前伺候,这种情况下,秦娇也不好多去。
只能找秦婉说说话,还得捡六太太不在的时候,要不,六太太手上没轻没重的,逮着了秦娇,又是揉又是捏,一场揉捏下来,脸上胳膊上指定得留下印子。
多半时间还是留在大太太那边,这里没杂事,还有魏表兄可以逗弄。
四太太家有个庶女,叫秦荟,就是从前给魏表兄送荷包的姑娘,这个姑娘平时看着也文静,可文静的姑娘不代表她胆小。
四太太与七太太说起来,还说今年夏天是不成了,冬天得给她订门亲事,今年冬天订亲,明年冬天就能嫁过去。家里宝贝着的女孩子,订了亲以后才愿意多留个两三年以示爱重,至于不爱爱重的姑娘么,只留她一年就算是情份了。
但秦荟有自己的主意。
华姐儿越姐儿多少有些自傲,平时不喜欢与庶出的姑娘来往,秦荟知道自己来找华姐越姐说话会被人嫌弃,但容姐腼腆,一定不会嫌她,于是隔一两天就来一回大房,找容姐儿说话。
自从魏表兄搬回来,秦荟就来的愈发勤了,上午一趟,下午一趟,三奶奶跟容姐儿只当她是在家闲的慌才来找容姐儿说话做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