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师傅心上人+番外(17)

一头墨发如绸缎,映得公子如谪仙。林榭春本寡淡如山水画,寥寥几笔不染尘世。姜尘把他一半发绾起,用头绳扎起来,那墨发里一抹鲜艳的红绳,坠着三枚铜钱,倒为他添几分浓烈色彩。

编好发后,姜尘站在他面前打量,嘴角勾起来:“徒弟真好看。”

她眼神干净,言语中没有一丝旖旎,如赏花赏月。他不是唯一一个,他只是近水楼台最先见月的那个。

“我去给你熬点姜汤喝,我记得大夫说这是驱寒的。”上次为林榭春抓驱寒药时,大夫说姜汤驱寒,和着陈皮一起熬,热热身子就暖了三春,姜尘上次便记住了。

“……不必了。”

“不行,万一你像上次一样快死了怎么办,我和阎王有宿怨,讨人肯定不容易。”姜尘提及前尘,鼓起腮帮子,有些咬牙切齿。

待她风风火火跑出去,林榭春听到她下楼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抹光透过半开的窗,投进斑驳的桌椅上,一寸一寸地。他的心未曾如此刻平静,未曾如此刻波澜。

*

白绛一个人在山里迷了路,她寻不到林璟云的身影,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他不想见她。她在一处地方转转绕绕,半晌也走不出去。

白绛懊恼地蹲下身子,眼泪又开始掉。

她从来不是坚强的人,她总爱哭。第一次见林璟云的时候,她便哭了,最后一次见他时,她亦哭了。林璟云曾拿她的眼泪打趣,说人间的春雨都是她的泪,绵绵不绝。他也曾伸出指尖,拭去她的眼泪,一双眼只有她:“莫哭了,怪让人心疼的。”

她亲手把他推远,自己逃避。可逃避了天下人,也逃避不了自己的心。自离开他后,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白绛的身子缥缈,被风吹得近乎涣散,哭着哭着便小声抽噎起来。

林璟云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瘦弱单薄的背影,他们曾相扶持走过漫长岁月。这世上的人从来愚笨,即使死了,变成一缕魂魄,也逃不出心结,也逃不出宿命。

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敛不凭其棺,窆不临其穴。

此生已尽,再无来世了。

第10章

白绛小的时候,每每腹中饥饿,她母后便会让她去看看庭院里的梨树,母后告诉她,若是梨树结了果,就可以吃了。咬上一口梨,满口甘甜的汁水,馋得白绛更饿了。于是白绛总盯着梨树看,彼时是春天,三月出头,梨花开了苞。

白绛等不及了,便问母后,这梨何时能结好。

她母后站在廊下,朝她招了招手,白绛高兴地跑过去,母后手里拿着帕子,打开来,是一块微凉的桂花糕。

母后会捏起桂花糕,白绛便张大嘴巴,咬一口来,糕点甜腻软糯,让她弯了眉眼。

“待它开了花,抽新芽,便长了果,很快的,会很快的。”母后用手指擦拭她唇边的糕点渣,衣袖带着温柔的香,她总是这样回答。

白绛期待着期待着,在某个晨曦,日光温柔,待白绛推开房门,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梨树,她看到了千朵万朵压枝低,一树繁花似雪,她的梨树开了花。

白绛万分开心,跑到屋子里,想要拉着她母后去看花,却看到母后面色惨白,身子撑在桌边,手中死死攥住手帕,唇角还有一抹残余的鲜血。

母后怕吓到白绛,努力挤出笑容来:“绛儿,怎么了?”

白绛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问道:“……母后,你是不是生病了。”

“绛儿不要怕。”母后走过去,将她轻轻拥入怀中,白绛嗅到她母后身上的味道,让她十足安心,“母后的病不要紧。”

“真的吗?”白绛睁大眼睛看着她。

“嗯,真的。”她母后微笑地抚摸她的面庞,温柔道,“待梨树结了果子,母后的病就会好了。”

白绛对她母后的话向来深信不疑,于是她露出了笑容,那时她刚掉了门牙,一笑起来,脸上一个酒窝,嘴里还露风。

白绛自幼便生活在此处,她鲜少见其他人,宫里人将此处叫作冷宫。那时白绛不懂,不觉冷宫有何不好,在外人眼中,此处荒凉,可在白绛眼中,一庭花草,长廊曲折,她一个人便能玩上一整天。

花谢了,梨叶长了出来,盛夏时节,她在庭院里扑蝴蝶。母后又困了,坐在长廊下,看着她,却又撑着胳膊合上了眼。白绛没有打扰她,而是将一朵野花插在她鬓发。

白绛一直期盼着秋天的到来,到了秋天,母后的病便会好起来,她也有梨可以吃了。于是白绛站在树下,日光透过树叶落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眼眸里。

当第一颗梨子变得黄灿灿的时候,她的母后已经卧病在床近二月有余,她告诉白绛,不要哭,待明年梨花开时,她的病就会好的。白绛哽咽着点头,眼泪止不住落下,而她的母后,终是死于那个初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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