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凤鸣定是宠她,他抿了抿唇,动作轻柔,用抚摸一朵云才有的耐心将珠花插进她发上。
小摊上的珠花其实做得并不精致,但落在林月皎如墨的发间美不胜收。
林月皎微微扬起下巴,元凤鸣给了钱。
她穿着布衣,长发盈盈落下,鬓上只一朵俗气美丽的珠花。元凤鸣想到她穿着华丽的衣裳,耳着明月珰,站在望月楼高的场景。他爱她,想把她捧在手心,想让世人将她捧在手心。
他每天早上起来都会为林月皎占卜一掛,占卜后又一边念叨着不算数,一边打乱了吉凶。
林月皎不知自己是否喜欢元凤鸣,但她喜欢他牵着自己手时的温暖。他们一路逃亡,一路流浪。她的心不曾漂泊,怎么会有人珍爱别人如同珍爱自己,怎么能有人想让明月自由。
很平凡很普通的一天,人在荒野,草木为生。
一条小溪潺潺流淌,鹅卵石在水底熠熠发光。林月皎坐在茵草上,看元凤鸣挽起袖子在捉鱼。
他的发被溅起的水花打湿,神色专注,微抿着唇。这是他都未发现的小习惯。
微风不燥,吹拂着林月皎额间碎发。她唇边轻轻哼着歌,还是元凤鸣教她的曲。
“捉到了。”她听到他的欢呼声,抬眸看向他,元凤鸣将一条不大的鱼举得很高,眉眼恣意自由,目光欣喜朝她望来,神色像要邀功。
该如何形容那刻的悸动,像纷纷来自未来的幸福,一股脑朝她涌了过来。好想拥有,好想占据。她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把自己克制地像一汪清水。
元凤鸣从溪水边趟来,自顾自道:“我烤鱼的手艺甚好,你且稍等,我烤给你吃。”
他的道袍被水打湿了一半,一滴水划过他的眉,马尾也湿了发梢。
他还对她笑,怎么会有这样灿烂温暖的笑,他一步步朝她走来。
林月皎遂仰起头问他:“你何时娶我?”
元凤鸣的鱼掉在了地上,扑腾扑腾两下,他差点摔倒:“啊……啊?”
林月皎眉眼淡淡:“我与你私奔至此,莫非你诓骗于我,不愿与我拜堂成亲?”
那条鱼扑腾到他脚下,他同那条鱼一样,已经开始呼吸不上来了。
林月皎面色不变地等着他的回答。
元凤鸣却忽然有些委屈,看着林月皎一身素衣,他用苦涩的声音道:“若真嫁于我……我或许一辈子无法给你想要的生活。”
林月皎是个公主啊,公主是多尊贵的身份。元凤鸣一穷二白,纵然努力努力再努力,也让她回不到从前。
林月皎问:“一日三餐,管吗?”
元凤鸣在被她审视,以一个女人审视一个男人的视角。他心微微颤:“管。”
林月皎眨了下眼,日光将她眼睫投在面上,长发如墨。她缓缓道:“有衣穿,有住所,我要求不多,衣能遮身,住能挡风,能做到吗?”
“能。”
元凤鸣应得有些急,怕她心思又变,怕自己来不及,怕挽留与抗拒并存。
林月皎清冷地笑了,她说:“是我将你拉下水的,你何必苛刻自己。”
按理说应是她对他抱歉,她才是元凤鸣的一场劫难,将他从命定的轨道上拉偏。他陪她好一出荒唐,还怕自己让她受到伤害。
成亲是在荒野拜了天地,元凤鸣非要给她买一身嫁衣,他无父无母,没有高堂可拜,便给林月皎做了她父母的碑位,成亲前焚香告知,可爱真诚地不像话。
林月皎从未想象过自己的婚姻,但当元凤鸣揭开红盖头时,她笑起来,眼里波光婉转。
元凤鸣爱红脸,吻她时,面上还有几分忐忑,他的眼睫一直颤啊颤。
林月皎捧起他的脸,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元凤鸣的马尾拂过她手背,她早就想这样做了,很耐心地亲吻舔舐挑逗安抚。她解了他的发带,把他的发在自己腕间绕啊绕,绕成情丝就跑不了。
倒在一片花海之中,衣袂缠绵,发丝凌乱。林月皎无意间摸到元凤鸣的耳边,那耳垂红得滴出血。
林月皎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像将一朵花捻出了汁,她轻轻哼了一声。
元凤鸣的手搭在她腰身,红透了脸,掌心下是她细腻肌肤。林月皎随手将一旁的盖头拢过来,遮在元凤鸣的面上。占有到了,是她的了,真好。
她问他:“你会哭吗?”
元凤鸣一手揭开盖头,无措又无辜地低头望着她:“什……什么?”
林月皎笑着将唇印在他肩头,掌心之下聆听他的心跳,纵然再清冷的明月也会为江河倾斜。
她是公主,想要的东西总会得到。
第91章 (玉南楼番外)
玉岁尚未出生时,玉南楼一直希翼阿娘怀着个弟弟。他那时六岁,拿着他阿爹给他做得木刀子满城跑,欺猫骂狗多快乐。他当然想要个弟弟,要跟在他身后,他们能一起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