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了师傅心上人+番外(132)

耳鼻都被水淹没,窒息感传来,他依旧往下坠,翠色衣裳漂浮。

场景又更迭,这次他站在一个台阶上,只一条台阶,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底。周遭雾蒙蒙一片,雪下得很大,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他深深叹息一声。

很厚的雪,一直在下,积雪的台阶上栽着一个女子。

林榭春伸出手来,她也抬起了头。

姜尘的眼瞳里藏着执拗和疯狂,她的眉梢眼睫都挂着雪,沉默着看他片刻,问他:“你是谁?”

我是自投罗网的那一个,我是心甘情愿的那一个,我是迷途不返的那一个,我是惶惶恐恐的那一个。

可林榭春不语,他牵着她的手将她从雪地拉起,她指尖冰凉似雪。他为她遮雪,俯身又为她拍了拍红衣上的落雪。

走吧,他沉默着与她并肩而行,油纸伞向她微倾。每一步都踏得如此艰难,他为她顶着风雪。

“你也是我的欲望?”满身狼狈的姜尘问他。

林榭春看着她,依旧不说话。

姜尘一直没有停下脚步,她目光一直向上,从不落向他方。

终于,林榭春抬不起脚了,他知道自己只能陪姜尘走到这里了。他停下来的时候,姜尘没有停,她抬起脚继续向前走,就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风大雪大,林榭春知晓前方等待姜尘的将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姜尘的红衣永远鲜活,她是茫茫白中的叛逆。林榭春撑着伞,却又觉得这是姜尘应得的苦难。

他目送着姜尘步步走远。

脑海中传来一阵晕眩,胸口痛楚难耐,林榭春说:“够了。”

他蹙着眉,声音很冷,他说:“已经够了。”

风雪乱了他的眼,等周围的场景又变换。林榭春看到他及冠那一年,那东宫的太子芝兰玉树,着朱红色衣裳,佩玉筘,正衣冠。大殿欢庆,他于兰台受恩泽,垂眸看众生。

姜尘站在人群里笑得很开心,十七八岁的模样,眉眼弯弯的,笑得他心都软得不像话。

他宁愿相信与她朝夕的情感是真实的,一起喝过的桂花酒是真实的,一起看过的星星和雪是真实的。人总要往前看,不能活在过去,姜尘想留在过去,他想同她走向未来。

*

姜尘来到这寒潭边,因她的到来,寒潭上萦绕的黑气愈发旺盛,竟像藤蔓般缠绕在姜尘洁白的手腕。姜尘面色苍白,神色却癫狂,她右手手腕有一道伤痕,血肉翻涌着。黑气无声吞噬着她的血液,连同她几千年的修为。

“没关系,都拿去吧。”姜尘似不知痛,她歪了歪头,一缕发垂在耳旁,她笑着说。

她的血液无尽流逝,修为渐渐枯萎。直到姜尘无力地半跪下身子,那黑气才恋恋不舍地从她手腕离开。

就在前不久,她已经完全收集了师傅灵魂的碎片,也确定了林榭春的确为器皿的事情,她为林榭春偷来的福泽并不是为林榭春,而是为她的师傅。林榭春为凡人,凡人太脆弱了,一生若蜉蝣朝生而暮死。

她的师傅不能如此,姜尘复活她师傅已是逆大势而行,但她还想为她师傅塑一具身体,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同生的身体。

她要将世上最好的福泽给他,她不会让他再承受什么天生的职责。她会安分守己地做一个徒弟,只跟在他身后,哪也不去,什么也不要的徒弟。

寒潭寂静,潭中隐约有复杂的阵法隐现。林榭春在冰与火的虚幻中痛苦挣扎,直到一抹印记隐在他眉间。

等他醒来后,他被姜尘带回了云水间。

云水间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那大道无情的石头没有了,银河里整日叽叽喳喳的星星也不见了。那棵桃树失去了踪影,林榭春的菜地和豢养的鸡都无影无踪。

只有姜尘没有消失,姜尘坐在银河岸边,脚浸在水中,长发散漫,神色却很惬意。

在林榭春朝她走来时,她也很欢快地对他说:“徒弟,你醒了。”

林榭春伫立片刻,还是朝她走去,在她身边坐下来:“我昏迷了多久?”

他挨着姜尘,姜尘嗅不到他的气味了,姜尘已经失去了嗅觉。

这仅仅是她付出的代价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姜尘不知代价的尽头是不是她的生命,但她一点都不怕,她满怀期待。

“昏迷了好久呢。”姜尘笑着说,她掰了掰手指,似在抱怨又似无奈。

“你会杀了我吗?”林榭春伸手将姜尘耳畔的一缕发别到她耳后,看到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他忍不住笑了。

“哎,徒弟。”姜尘鼓起腮帮子,露出震惊的表情,“你怎的怕死?”

林榭春深深微笑,他笑起来真好看,像一块温润的玉石。

“咳咳。”姜尘清清嗓子,开始发表自己的歪理,“其实人活一世终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活着多累,心中若有了执念,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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