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映着花商的模样,看他人模人样,其实是只披着人皮的饿鬼罢了。
姜尘困在花商身边已有一年多,她甚至很少走出房间了。上一次走到庭院里看天,天色很蔚蓝。说不清心里有什么在滋生,她不渴望自由,不渴望快乐,什么都不渴望了。
与花商相看两厌的日子愈发漫长,她还是会在夜深人静中披着被子,独自一人坐到天明。
姜尘得了一种病,宫中太医束手无策的病。她的眼瞳覆盖了一层苍白的膜,眼中世界模糊不清。姜尘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花商。
姜尘是在某日突然预感到自己的死期,她摸了摸自己眼上蒙着的白纱,发疯地思念着沈春。
那日她磕磕绊绊地往前走,走了几步便脚下踉跄,径直跪倒在地。她爬起身子又摸索着往前走,又摔倒。她走啊走,走啊走,不知为何,竟从殿内走了出去,一路她仔细地想要躲着侍从宫女,也不知自己走向何方。
等花商寻到姜尘时,姜尘坐在一片蔷薇花丛里,衣裳划破,头发凌乱,面上带着刺的伤,胳膊上都是擦伤。她唇微抿,月光为她凉薄落下,她仰着头,面容白净,脖颈修长,姿态恍若神明。
姜尘愣愣发呆,她在回想沈春的脸,倘若他跪在佛前,他定比她虔诚。那双眼波澜不惊,那颗心不坠凡尘。
为什么,那双眼里为什么从来没有她。
就在这时,一只手落在她膝盖处,掌心的温度让她轻颤,花商阴森低沉的语气传来:“是不是要我打断你的腿,你才不会乱跑。”
花商将姜尘抱回去,后为她打造串金脚镣,她像笼中鸟,居住在东宫这栋华美的鸟笼。
姜尘不愿同花商说话,她拒绝和任何人说话。因长期不见光,她白得像雪一般。姜尘躺在梨花躺椅上,能感觉到一缕日光轻轻落在她面上。隐约听到远方梵音传来,姜尘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眉不展二生厌,三生缘来四世孽。
姜尘被人从梨花椅抱起来,她嗅到花商的气息。很淡很冷的味道,却攻击性极强,嗅到后便记住了,怎么也忘不掉。每个人都有味道的,为什么他没有。
姜尘微微蹙眉,她被抬起下颚,唇上碾压到花商冰凉的唇。姜尘偏过头,脚下的锁链摇曳出清脆的声响。她伸手去推花商,花商却很顺从被她推开。
他的手拂过她的发,攥住一小缕,低头亲吻。
从姜尘生病至去世,只短短两年时间。
姜尘死在花商怀里,至死的那一刻,花商都不肯放过她。他对姜尘说:“你是我的妻,生是我的人,死后亦与我同穴。你不爱我没关系,姜尘,要恨我,恨我生生世世,我们来生再见。”
等姜尘再睁开眼时,她已回到了云水间。
姜尘看着云水间无尽的白,她在原地呆滞许久,银河波光粼粼,宛若一条银色丝带朝远方蜿蜒不尽。云水殿巍峨又庄严,像瑞兽无声。
星星们见到姜尘,顷刻间叽叽喳喳起来。
“啊,大坏蛋又回来了。”
“嘘,小声点,别被她听到,否则又把你挂在天上当启明星了。”
“她怎么呆呆的,是傻了吗?”
“喂喂喂,她眼睛流下来的是什么,不会是传说中的眼泪吧。”
“是眼泪哦,她在哭,她为什么在哭?”
微风将星星们的话语吹到姜尘耳边,姜尘伸手摸了摸脸,指尖都是冰凉的泪。她似回过神来,慌张地向四周望去,师傅呢?
姜尘匆忙转身,她看到师傅站在一朵云旁,他手中持着一本书,那书荧白,乃白云所化。
姜尘朝他走去,一步,两步,她很久没有迈过这么大的步伐,她踉踉跄跄,开始朝他飞奔而去。
“师傅,师傅,师傅。”姜尘千万声呼唤,心在胸膛剧烈跳动,她冲进了师傅的怀中。
林榭春搂她满怀。
“尘儿。”师傅放下手中书,那书如云烟散去,声音不悲不喜。他说了句,“回来了。”
姜尘抱紧师傅的腰身不松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压在衣裳里,咽在喉下,混杂着血与泪。是沈春,亦是她的师傅,是那个从不肯垂眸望她一眼的人,从无七情六欲之人。
他收回了他的神识,也收回了对她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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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写长篇,已经麻木了,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真正的爱只是占据很小一部分,更多的或许是占有,是依赖,是渴望,是毁灭,是很多其他的情感。我相信爱从来不是纯粹的。
这篇女主非常恋爱脑,排雷哦,不过与其说恋爱脑,更可以说是任由情感支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