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刚跑完，还没回宿舍，坐在足球场草坪上，脚尖翘起手机放在鞋面，胳膊圈在膝盖上抱着半张脸。
“老婆——”林翡又喊了一声，手飞快捂住眼睛。
柳叶儿饶有兴味看着她，林翡可能觉得自己样子不太好，迅速挺直背装得很正经，两只大眼咕噜乱转，确定周围没有熟人，把手机抓来，嘴唇贴近屏幕，又喊了一声。
“老婆——”
柳叶儿不说话，只笑眯眯看着她，林翡跟她大眼瞪小眼瞪了一阵，急了，“你给点反应啊。”
“你想要什么反应。”柳叶儿偏不如她愿。
隔着手机看不见也摸不着，情绪没有及时得到反馈，林翡一下觉得有些委屈，“你根本不喜欢我。”
她摆回原先的姿势，手机放到鞋面，腾出两只手去揪草地上刚长出的嫩叶子，嘴巴噘得高高。
隔着屏幕盯一阵，柳叶儿抱着电脑坐起来，后背抵着墙，调整几秒，掩唇“嗯”了一声。
林翡身边有大声交谈的青年男女走过，声音被盖住，柳叶儿等了几秒见她还是没反应，拔高音量又是“嗯嗯”两声。
柳叶儿确定林翡这次肯定听见了，她眼皮动了下，嘴角还有些偷笑的意味，却还是装作没听见。
让你装。柳叶儿心里嘀咕句，挂断视频，给她发了一串的“嗯”过去。
然后复制粘贴，疯狂刷屏。
林翡攥着手机笑倒在地上，四月下旬，还没立夏已有了些初夏的感觉，地面温度尚保留几分日落前的余热。
躺在草地上仰面看天，林翡举着手机也发了一串的“老婆”过去jsg。
两人互相较劲，比谁发得快发得多，最后连粘贴都懒得了，开始发用对方丑照做成的表情包。
最后林翡回宿舍前还是给她拨了个电话。
柳叶儿接起来故意不说话，林翡先静静听了几秒，判断她情绪，才黏嗒嗒喊了声“老婆”。
对面不答应，林翡就一直一直喊，高一声老婆低一声老婆。
柳叶儿挺奇怪，平时听林华玉和方怡互相喊从不觉得尴尬，轮到自己，那两个字像长钉子似，怎么听怎么扎耳朵。
林翡揉揉腮帮子，“你说话。”
柳叶儿听见电话里呼呼的风声和林翡刚运动完略急躁的呼吸声，笑了下，“我听见了。”
林翡抱怨，“你听见干嘛不理我，你是不是不爱我。”
柳叶儿哄着：“不习惯嘛，以前都叫姐姐的，突然改口，感觉怪别扭。”
“那你假装一下。”林翡总有些馊主意，“你假装是我小妈，我假装我是林华玉，我们模拟几次就好。”
柳叶儿问怎么假装，林翡指挥：“第 一步，先把头像换了。”
“那也应该是我假装你妈，你假装你小妈。”柳叶儿说：“我比你大，你妈也比你小妈大，这么才合理不是？”
“那你是1吗？”林翡反问。
柳叶儿愣了下，林翡继续说：“我妈很猛的，我们是按照……”她皱眉想了会儿，终于想到某些文学作品中常用来区分上下的两个专业词汇，“我可是攻，咱们要攻受分明，你是受，你只能扮演小妈。”
柳叶儿一时不知该反驳她不是受，还是该质疑方怡与林华玉的攻受关系。
花费几秒整理思绪，柳叶儿给两个问题排了个主次，“我怎么觉得你小妈是攻呢？”现在的流行趋势她也略懂些，“年下攻，嘎嘎香。”
“总有例外。”林翡说来劲了，到宿舍楼下不慌上去，找块没人地方蹲着，就着路灯光亮揪花坛里雨后新长出来的杂草。
“我妈那么强势，肯定是攻啊。”
柳叶儿问你见过吗，她们那啥的时候是不是让你看见了。林翡说没有，但她敢打赌，肯定是。
柳叶儿说行，赌就赌，要赌就赌大的。林翡很爽快，“你赢了，我让你那啥我。”
挂断电话，柳叶儿看一眼手机时间，才九点多，马上就给林华玉打了个电话过去。
她当然不会明着问，先随便找了件工作上的事向林华玉请教，问该咋办咋办，林华玉哪知道她的鬼心思，很认真帮她思考对策。
柳叶儿“嗯嗯”答应，说好，随后自然转换话题，问候她身体状况。
林华玉说还行，就是感觉最近有些精力不济，准备去健身房办张卡，或者学林翡夜跑。
柳叶儿自然接下一句：“那我小妈呢，她还好吗？”
“她挺好的，还年轻呢。”
林华玉一个人在家，举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夜风柔柔吹拂面颊，她不由感慨，“一转眼你们都长那么大，大的小的都会关心人了，我也一天天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