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都焕然一新。
以至苏醒时, 望向酒店陌生的天花板吊顶,以为是幻觉, 心中涌起巨大的失落感, 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心悸至耳鸣。
林翡猛地从床上坐起,柳叶儿正从卫生间出来, 随口道了声“早安”。
今天要送林翡去学校,她早上六点半就起来化妆, 现在还没收拾好, 在头发盘起和放下之间犹豫不决。
“早啊——”林翡长长的一声。
揉揉眼睛, 她重新倒下去, 翻个身, 脸蛋犯懒地蹭蹭枕头,甜蜜重新漫上心房, 咕嘟咕嘟冒粉红泡泡。
“你还不起,都八点了。”柳叶儿揽镜检查妆容,圆镜角度微偏,看见林翡顶着满头乱发从床上弹起,睡眼迷离,嘴角是一贯憨傻的笑。
“你笑什么呢。”柳叶儿明知故问。
林翡舒服伸了个懒腰,“我高兴呗。”
“高兴什么,高兴我要走了?你自由了?”柳叶儿开始无理取闹。
林翡“啊”一声,“不会吧,你不多待几天?我们估计还有阵子才正式上课呢,我抽空就出来找你呗,我带你去玩。”
这还差不多。
柳叶儿放下镜子,指尖勾起额角一缕碎发,“行吧,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
林翡说好吧,脸上是一种纵容的笑,已经习惯她的口是心非,也随便她怎么作精作怪。
洗漱完出来,柳叶儿还坐在桌边琢磨妆发,林翡垫着脚尖蹲在她面前,两手搁在她大腿上,仰脸闭上眼睛,柳叶儿从桌面的一堆瓶瓶罐罐里抽出两只,给她抹了乳液和防晒。
默契非常。
林翡起身,自己拿了气垫梳随便往脑袋上刮两下,柳叶儿问:“你觉得我头发是盘起来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
林翡一向务实,裤兜里摸出手机看天气预报,“刮大风,还是盘起来吧。”
“行。”柳叶儿挑了根木簪,“盘起来还显得我脖子长。”
学校里都是些小年轻,青春有活力,她便要明显跟她们区分开,看看啥叫姐。
伪素颜白开水妆,长发蓬松盘起,搭配少量精致饰品,大衣围巾和小皮靴,整体氛围慵懒松弛,充满平易近人的邻家大姐姐感,看似随意其实处处充满心机,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而难以接近。
最后戴上墨镜,室外可抵挡大风天气的沙尘,室内制造美颜暴击,吓死那帮学生妹。
拎上小皮包,柳叶儿娇矜矜抬手,细白指尖划出一道圆润弧线,“走吧。”
学校很大,但景致一般,季节太早花没开草没长,到处都是灰褐的一片。
这里气候确实不比南方,风硬,尘大,但自有股大气粗犷,柳叶儿沿途拍了些照片,又请路人帮她们拍了几张合照。
照片里她们靠得很近,十指相扣,头自然朝对方靠拢,只是笑容略有些面对镜头时的僵硬紧张。
谢过路人,柳叶儿站在学校的大牌坊门前,手遮屏幕低头盯了一阵照片,忽然兴致全无。
这一别就是好几个月,只能手机里看见个模糊的人像,怎么办呢。
忽而间鼻塞眼热,柳叶儿熄屏手机揣回大衣兜里,手背轻拭了下眼角。
林翡迅速察觉到她情绪,拉起她两只手把她抱在怀里,下巴蹭她冰凉的耳廓。
“上学期不是也过来了。”林翡说。
“那不一样。”柳叶儿声音里已带了些哽咽。
“因为那时候你在跟陈淼谈恋爱?”林翡试图逗笑她,“要不你再找个冤大头打发时间,到时候我再去泼大粪。”
柳叶儿回抱她腰肢,手臂陷进蓬松的羽绒,手攥拳轻轻捶打。
林翡感觉到她的眼泪,湿热的一片融化在脖颈。
后来送林翡去宿舍,面对其余几位陌生女孩,柳叶儿笑容拘谨,眉间始终哀愁不散,先前盘算的全落空,她只觉烦闷。
室友把林翡拉到一边,调侃她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又暗搓搓伸手指,问是不是那个姐姐,林翡腼腆红着脸点头,室友小声说“好漂亮”。
柳叶儿好似听不见她们说话,自顾自整理林翡书桌,帮她把衣服一件件挂到柜子里。
有夸赞的声音,无非关于外貌和一些浮于表面的庸俗认知。有人来搭话,也叫她姐姐,柳叶儿飞快给个笑,继续低头收拾行李箱。
一刻也不想多待了,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柳叶儿给林翡铺好床,下楼把她拉到花坛边,“我想走了。”
林翡震惊,眼睛睁得大大,过了好几秒饭才反应过来,说话都磕巴,“不是、不是说再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