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眼睛瞪得大大,肩膀却高高耸起,双拳在被子底下攥得死紧,浑身僵硬如铁。
柳叶儿起先靠在她肩膀,后来稍远离了些,以便观察她面上表情。
小孩就是小孩,再怎么装大人也是满脸没见过的世面的天真纯质,瞧吧孩子看得,人都傻了。
狭小房间内充斥人类发出的奇妙细小声响,皮肤与皮肤拍打、与布料摩挲,呼吸紧密交错,喉间溢出的音调或急或缓,或压抑或高昂,绘谱成曲,闻之不由赧颜。
柳叶儿慢慢吸了一口气,“秧秧,睡觉吧。”
镜头转换,若晨曦刺破雾霭,妖魔鬼怪都烟消云散,林翡轻咳一声,挺直后背坐起来,小脸十分严肃,“不好看,睡觉不看了。”
她关闭页面合拢电脑,柳叶儿顺手接过去放在地板上,台灯熄灭,两人各jsg自躺回被窝。
小镇半商业半本土,窗外马路边的行道树与河两岸都装有彩灯,夜空发红,房间也并不是纯粹的黑,待眼睛渐渐适应环境,柳叶儿偏脸,看见林翡离得很远,像一张纸快贴到墙上去。
柳叶儿喊了声“秧秧”,林翡细细应了声,柳叶儿说:“你怎么离我那么远呢。”
“我没有呀。”林翡小声。
柳叶儿往她那边挪挪,“你以前睡觉时都喜欢抱着我的,今天你干了那样的大事,那么勇敢,现在怎么不敢抱我了。”
林翡还是说我没有呀,被子裹得很紧,手挠挠脸蛋,“我困了,困困了。”
柳叶儿说:“以后我们换一床大被子吧,两米的。”
林翡说行,想换就换,却还是一动不动,不知是胆小还是笨。柳叶儿手伸出去,摸到她窄瘦的腰肢,手腕轻轻搭上,继而摸到她左手,两根手指捏住了她的手腕,往旁边带。
一力降十会,很浅的力道,林翡却不自觉跟随她调整动作,彻底翻过身来面对她。
“秧秧别害怕。”柳叶儿小声安抚,“我来教你。”
林翡先是“嗯”,反应过来又慌忙狡辩,“我才不用,我会。”
“那你怕什么?”柳叶儿声音低软。林翡说:“我没有在怕呀,我全都会。”
柳叶儿松开她手腕,“好,那你自己来。”
卡在一半,不上不下,松紧带绷在手臂,林翡先愣了几秒,胡乱糊弄两下,柳叶儿两根手指重新捏住她手腕,“还是不要逞强了。”
林翡说:“我没有逞强呀,你先别管了。”
“为我自己,减少痛苦和伤害。”柳叶儿仰脸寻到她唇,“乖一些嘛。”
这时候还要人教,林翡不服气哼哼两声,又奇怪,柳叶儿怎么懂这么多啊,她都哪里学来的?
潮汐受到月亮的牵引,自有它起落的规律,海浪与礁石,重复破碎地冲撞和洗刷,回音低沉,持续不绝。
冬夜,小小的白棉纱蚊帐如同密林深处的温暖巢穴,她们依偎着取暖,贪婪嗅闻彼此气息,发出低低的快乐的尖叫声。
林翡骨架要大一些,柳叶儿则是纤细小巧的,皮下脂肪柔软,匀称包裹身体每一寸骨骼,各处线条起伏流畅柔美,若微风扶柳,正是人如其名。
她尖尖的手指头,柔柔的手心,各处行走,都是流水一般轻柔的力道,林翡则像那水底的砂与石,高高低低,有棱有角。
从枕头底下摸出根皮筋,林翡快速绑好头发,柳叶儿摸到她很烫的耳廓,腿弯挂在她肩膀,仰头望向黑黑的帐顶,忍不住往后躲了下。
林翡把住她腰肢往下拽,柳叶儿低低尖叫一声,掌根揉搓她发根。
于是水有了形状,有了波纹,跌落、飞溅,发出叮铃声响。
进行到很晚,台灯按亮,柳叶儿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来看,“三点多了。”
忘了开小太阳,林翡下地去按下插板开关,柳叶儿低呼一声,从床尾把她的毛毛睡衣扯了递过去,“穿上,别冻感冒了。”
林翡依言乖乖披上,套上两只袖子,前襟交叉裹紧,抱胸站那,模样很呆,“要不要洗澡呀。”
“太冷不洗了,再说大人都睡了,洗澡恐怕会被发现。”柳叶儿指挥她,“桌上有包大的湿巾,你拿过来。”
林翡递给她,小太阳拖近些放在板凳上,对着人烤,柳叶儿扯出湿巾,林翡说:“太冰了,我给你暖暖。”
柳叶儿愣了下,“怎么暖。”
林翡把纸巾扯开,毛毛睡衣扯了露出光光的大腿上,湿巾盖上去,很实诚,“用我的体温暖。”
“不用不用。”柳叶儿赶紧拿过来,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