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转头怒视,“做完穿上衣服,再跟我说只是因为我生病,只是为了稳定我的情绪,只是姐妹情,对吧?”
她跳下床,赤脚大步走到柳叶儿面前,解开一颗睡衣扣子,右手揪住衣领往上扯,迅速脱下扬手扔到床上,少女单薄瘦削的身体微微瑟缩着,“我发病了,我精神病,我要跟你做,你来救我啊。”
台灯很旧了,光线虽黯,也足以照亮她。柳叶儿看见她肩头两个微微凸起的小尖骨头,连接着线条清晰的锁骨,最近在外婆家吃得好睡得也好,稍长了点肉,皮肤光滑,曲线流畅优美,如早春初绽的花蕾,嫩绿的花萼依托,不可否认,是极美的。
林翡一动不动,只是看着她的眼睛。
她慌忙移开视线,后退移开半步,林翡逼近,“你躲什么,你怕什么。”
柳叶儿转身,想离开房间,林翡跟出去,就这样打算光着上身随她一道,柳叶儿惊恐,又慌忙撤回,反锁了门。
她在房间里走,林翡亦步亦趋,不准她躲,“你慌什么。”
柳叶儿一言不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两人的影子落在墙上,有时重叠,有时因角度的变化相距甚远。
在房间来回踱步,一个避,一个追,彼此无言,柳叶儿狼狈不堪,如被洪水猛兽追赶,最后大步走到床边,捡起她睡衣举手胡乱往她脑袋上套。
几次触碰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如被火烫,却也顾不得,给她穿好衣服,柳叶儿扯着她往床上推,直推到床里侧去,用被子裹起来,边角都塞得严严实实。
林翡不曾挣扎,随便她摆弄,这时只是笑,“你看看你的样子。”
“我很好。”柳叶儿熄灭台灯,“你不要觉得你很懂我。”
林翡哼一声。
之后是沉默,从早到晚,她们之间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早上八点,柳叶儿起床吃过早饭出门去厂里,协助检查车间工作,在办公室开电话会议,处理生意上的各种杂项,她的工作范围很广,好像什么都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为打发时间。
林翡一切如常,有时在房间看书,有时陪着外公外婆出门散步,有时又独自走得很远,天黑后才拖着满身疲惫归家。
外公外婆问她去了哪里,她说山上,闲聊几句后拿了睡衣去卫生间洗澡,借淋浴声赤身蹲在角落小声哭泣,打开磨砂玻璃门时用毛巾盖住头,不让人看见发红的眼眶和鼻头,然后躲进房间不出来。
她状态又变差了,发泄情绪的方式是独自在山间暴走,早上吃完饭出门,只在书包里装上两瓶水,沿乡道、山路不停地走,攀登时心率快到感觉头脑眩晕,便索性躺倒在地,张嘴大口呼吸,心跳到耳鸣。
如此,身体疲惫到极致,夜间便能安然入睡,不让老人发觉异样。
她是懂事体贴的小孩,从来不会大喊大叫,不会提出过分要求,所承受的苦难不与人言说,不管是从前上学的苦、训练的苦,还是现在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都习惯性压制,独自承受。只是想要一点爱。
柳叶儿有时会趁她睡着偷偷抱一抱她,亲吻她发红肿胀的眼皮,吸吮她的气息。林翡睡得很沉,对此一无所觉。
如此过了几天,关系有所缓和,柳叶儿下午回家看见她躺在床上,于是靠近她,伸手触碰她额头,“你今天没去山上,是不是好多了。”
林翡轻轻“嗯”一声,无动于衷继续玩着手机游戏。
“今天你的心理医生打电话给我了。”柳叶儿在床边坐下,“说你不接她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去找她,我让她把药寄过来,你还是吃药吧,我觉得你更严重了。”
“你看着办吧。”林翡声音有点哑。
柳叶儿把她水瓶拧开递过去,她接过喝了两口,说了声谢谢。柳叶儿摸到她脚背冰凉,手心贴上,给她暖暖,林翡退出游戏界面,抬起头,“你有事吗?”
柳叶儿轻轻点头,表情有几分讨好jsg,“陈淼约我吃饭,他回镇上了,上次没带你,所以这次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
“我去干嘛?”林翡问。
“去吃饭。”柳叶儿说。
“你自己去吧。”林翡倒在床上,“我想睡觉。”
柳叶儿问:“那你同意我去吗?”
“我没有什么资格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林翡重新摸出手机,点开游戏,“你去吧,我不生气,也不会生气,真的。”
柳叶儿主意大,十五岁就要辍学去城里打工,谁劝都不听。林翡更是擅长忍耐,面对枯燥的训练,多年如一日强忍下来,意志早已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