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一声叹息,柳叶儿掀被下床,拉开窗帘换衣服出去,厨房里有煎蛋的香味飘出,柳叶儿站在二楼听楼下母女俩说话:
“感觉气色好多了,还笑呢……果然得翠翠出马,别的什么都不好使,亲妈也不好使。”
林翡撒娇,手搂着妈妈胳膊,头枕上妈妈肩膀,半个身子挂上,“早餐吃什么呀。”
“鸡汤馄饨,还有煎蛋,吃完咱们出去玩吧,去爬爬山怎么样。”林华玉说:“以后多给你安排点健康的户外活动。”
“好呀——”林翡歪头。
生病果然是有用的,看吧,这都是她们应该偿还的,对她曾经的冷待的偿还。
轻度病症按常理来说可以不服用药物,但考虑林翡已经高三,加之省队繁重的训练任务,医生还是使用了少量药物进行辅助治疗。
经过上次,林华玉有了经验,药最好早饭结束一小时后再吃,免得又起反应把胃里东西全吐出去。
吃完饭,上楼收拾外出要带的东西,林翡站在二楼,冲柳叶儿勾手指,等人上来了,悄悄把人拉进房间,合拢门才说:“帮我从妈妈那里把药拿来,好不好?”
“你想怎么样。”柳叶儿警惕望向她。
“我不想吃药。”林翡噘噘嘴巴,“很难受,很恶心,真的。”
柳叶儿知道吃药难受,她看见了,看见林翡跪坐在马桶边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
“可不吃药病怎么能好呢。”
“不是还有你。”林翡拉着她手,说好听话,“你就是我的药,你只要不像从前那样不理我,我会自己慢慢好的。”
只一夜,她又变得开朗爱笑,小小声说话,软绵绵撒娇,还会装可怜,双手合十贴在脸边,嘴巴噘起,“求求啦——”
心机、暴戾、纯粹、骄纵。
各种矛盾的品质在她身上奇妙融合,通过她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传递。
柳叶儿微咬下唇,陷入挣扎,林翡倒在床上,巨大的一只准备打滚,柳叶儿看到她身体在床面上轻弹两下,陷入蓬松的被子里,像一张纸,瘦到几乎没有存在感。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都好好吃饭。”柳叶儿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她怎能如此轻易被她拿捏。
“好!”林翡腾地起身,三指并拢指天发誓,“一顿三大碗!”
柳叶儿于是转身下楼找林华玉拿药,林华玉并未起疑,药口袋提过来,细细叮嘱注意事项。
“好,嗯,记住了。”柳叶儿神色如常应答,心中却惊诧。她在撒谎,竟然也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且毫无愧疚。
从来到九江,她逐渐感觉自己变得虚伪、圆滑,逐渐长成一名‘合格’的大人。
林翡在长大的这些年,她也在长大,拆开辫子,换下长褂,少年时天真不在,猛然回首,好像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脚步虚浮回到房间,林翡猛地扑上来抱她,柳叶儿双手接住,身后却后仰避开她的唇,突然羞恼,严厉警告,“在家不准这样,尤其是白天!”
“意思是晚上才可以吗?”林翡嬉皮笑脸,“在家是晚上可以,在外面是白天可以,还是晚上白天都可以,你要说清楚啊,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别钻空子。”柳叶儿松开手把她推远,药口袋塞进随身皮包,“药我不会丢的,你也不能一颗都不吃,吃药是为了你好,你别太任性。”
吐字很快,口气冷硬,像是为了维护大人在孩子面前仅剩的尊严。
林翡已经穿好了袜子,半躺在床上,两肘支撑身体,微微偏头,视线沿她柔顺的长发到纤细腰肢、形状好看的臀和拖鞋上方睡裤下露出的一截细白脚踝。
几乎是可以称之为冒犯地打量。
“你为什么总是拿我当小孩子,以前我们都是小孩子,现在你是大人,我也是大人了。”林翡说:“你最近对我很凶,我觉得你变了。”
“你觉得我变了?”柳叶儿把东西往包里用力地塞,类似发泄的力道,她颇觉得好笑,回头,“是你变了,还是我变了?”
在桌面上用力掼下包,她大步走到林翡面前,压低声音,“正常人会趁着姐姐睡着偷亲她?”
她简直不敢想,越想越觉得可怕,“这次是我发现了,之前是不是还有我没发现的?你敢说吗?”
“你也亲过我。”林翡表情坦然,“你亲过我的眼睛,我的脸,还有嘴角。你亲我可以,我亲你不可以?”
“那我咬你了吗?”柳叶儿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