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已经坐到桌边,等人喂。
柳叶儿长长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自己家的大宝贝,只能惯着了。
蛋羹舀一勺,吹吹凉,柳叶儿手接着勺子喂过去,“张嘴,啊——”
吃完饭两人躺在床上,柳叶儿学习,看专业书,林翡翻了几页小说,越看越觉得没劲,下巴颌垫在书上,闻到纸张里淡淡的油墨味儿,不满嘟囔,“怎么全都是女生跟男生的小说呢,没有女生跟女生的吗,我想看女生的。”
“看你妈跟小妈不就得了。”柳叶儿说。
“不一样。”林翡眨巴眨巴眼,“她们都是老妻妻了,一点不浪漫,感觉都没激情了,整天干巴巴的。”
“还干巴巴,她们湿漉漉的时候能让你看见?”柳叶儿说:“肯定背着你呀?”
“就是呀。”林翡说:“不给我看见我怎么想象,我不能想象,反正就是没激情。”
柳叶儿问她想要什么激情,林翡偏头笑,“就那种,牵手啊,接吻啊什么的。”
“那不是很寻常。”柳叶儿说:“咱俩平时不都那样,从小到大都那样。”
“不一样!”林翡坐起来,握拳捶床,也借此发问:“我们是爱情吗?”
“当然不是了。”柳叶儿眼皮都没抬一下,笔在书上划线。
林翡沉默,柳叶儿飞快抬头看她一眼,继续划线,“你瞪我干嘛。”
“我眼睛大。”林翡倒在床上。
看书,发呆,一下午无所事事,直到睡着。醒来时日头已经偏西,太阳斜斜从窗户里照进来,被纱帘滤得柔柔,大块的几何光斑铺满了床和墙壁。
林翡横躺,两条腿搭在柳叶儿身上,望着天花板,记不清有多久没有睡过这样一个好觉。
“你醒了吗。”柳叶儿声音带了点刚睡醒的哑。
这几天生物钟都乱了,林翡揉了揉眼睛,“我可能有三四年没睡到自然醒了,不是被起床铃吵醒,也不是身体的习惯。我还挺高兴被打破头的,可以理直气壮休息,躺着什么也不干,你也愿意陪我。”
柳叶儿手落在她大腿,揉了揉她的膝盖,“累了吗。”
忽然间鼻腔酸涩,林翡慢慢吸了口气,努力使声线平稳,“翠翠,如果我不练射击了,轻松了,我会变得高兴起来吗。”
察觉到她情绪异样,柳叶儿快速坐起,俯身查看,手心捧起她脸颊,“你怎么了。”
林翡沉默。
一开始练射击,确实是出于喜欢,冬天脚掌肿得大大,一步一钻心也觉得没关系,想着玩冰玩雪也会这样,不敢说半句苦,怕说了大人就不让练。
那时候是真喜欢,现在也是真怕。
每天睁眼想到训练便觉痛不欲生,去场馆的路上两腿就像捆了十斤沙袋,到靶场后投入状态感觉会好很多,一天结束,离开场馆时告诉自己,又熬过来了,我又熬过来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你累了。”柳叶儿指尖细细梳理她鬓边柔软的碎发,“明天就带你去公园,我们去散步,看看树,看看花,好不好,暂时把训练放下。”
“可假期总是会结束的,我头上的伤也会痊愈的。”林翡双目空洞,手不自觉抚向伤处,指尖寻找时,猝不及防被柳叶儿一把握住,“你干什么,你别摁。”
发尾扫过手腕处细嫩的皮肤,触感清晰,林翡回握她的手,一双空洞的大眼睛慢慢找回神采,“你以为我想干嘛,自虐呀,嘁——”
其实她挺感谢张家两兄弟的,一条疤换六天假,值了。
“再坚持一下,毕业就好了,我们就不念体校了。”柳叶儿摸着她手上握枪磨出的薄茧,嘴唇落在她手中。
林翡又嬉皮笑脸,“你还亲我手,你好像一个痴汉,不对,痴女,哈哈哈哈——”
柳叶儿一把甩开她,“真是不识好歹。”
病假休完,周一返校,林翡才知道教练为什么一直催着她回去。
运动员等级证下来了,二级。
“二级!我是二级!”林翡以为自己眼花了,举着小红本就着光用力看,“我真的是二级,不是说少年级吗?就二级了!还能这么跳哇!”
赵梓彤说:“这你都不知道,省级比赛,打够要求的环数就能直接评,不用一级一级升,我都拿了三级,教练帮我们申请的。”
“你三级啊,你也不错。”林翡拍拍她肩膀,“就是比我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