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雅惶恐地看着栗夏，没有回答。事实上，身高166cm的她，现在的体重只有90斤不到，这已大大低于正常人的健康水平。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太胖了。
“你在减肥，是不是！”栗夏提高了音量。
秋雅还是不说话，垂下头，让刘海滑落下来挡住了半张脸颊。栗夏在这沉默中听懂了答案，压抑了几个星期的心事一下窜了上来。但她没有爆发，只是咬着牙沉吟：“那么瘦，还不吃饭，这可怎么办啊？你看看你，脸颊都瘦成什么样了？”
“你不懂，瘦了上镜才好看。”
“又是为了你那国外的男朋友？”
“嗯。”
听到这里，栗夏一下没忍住，眼泪又流了下来。刚才明明藏得很好的，在放下摄像机之前把脸擦干净了，没让秋雅看出她哭过。
可现在……藏不住的不只是眼泪，还有压抑已久的怒火，她拽着秋雅的手臂，大声吼道：“你总是这样，永远不知道爱惜自己，永远看不到自己的价值。难道你存活的意义就是为了让男友开心吗？为什么总要听他指挥，为什么不为自己想想，你难道没有自我吗？！”
然而这样悲恸的发言并未打动秋雅半分，甚至，大概真的被栗夏一言道破了困境，秋雅的反抗便更是强硬。
她一把推开栗夏，消瘦的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狰狞表情：“我不要你管。你以为你是谁，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你谈过恋爱吗，懂男女之间的情爱吗？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如果我不和你玩的话，你以为你在这学校能交到朋友吗？”
说完，秋雅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肺泡撑破一样，胸腔那样用力地起伏着，然后冷冷地看了栗夏一眼，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栗夏知道，这一眼就是诀别的意思，宋秋雅这个人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
她立在弯曲的紫荆树树干下，任凭路灯将影子拉得好远，好远。
第17章 黑洞
后来的半个多月里，栗夏真的再没见过秋雅。
那人没有主动约她，也没有在任何别的地方出现，她大概是下定决心，要和栗夏绝交吧。
想想也觉得正常，本来这段友谊就是秋雅单方面赏赐给自己的，相处的过程中，从来都是她占据主动权，决定什么时候见面，见面了做什么，聊天的话题能说到什么程度，“而我……就像她说的那样，性格平平无奇，长相平平无奇，没经历过大城市的生活，也没谈过恋爱，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在生活上，给不了秋雅建议，在拍摄上，也没有发挥什么关键作用。从头到尾，我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这些事情换了谁都能做吧？说不定，秋雅这会儿已经在找别人帮忙了，像她那样的美人，不管找谁都不会被拒绝吧……”
时间是早上七点，栗夏垂头丧气地走出秋园宿舍，脑子里盘旋着一堆自我否定的念头。
十分钟后，她在食堂囫囵吞枣地吃好了早餐，赶着要去自习室看书。
这几天，她上课总是心不在焉的，坐在第一排的时候，因为扭头往后看的动作过于频繁，还被老师点名调侃了。课堂上的内容基本听不进耳朵，课后就得花更多时间自学回来，压在栗夏身上的学业重担不知不觉已越积越多。
正闷头朝前走着，看到前方有个人直挺挺地站在花坛边，正抬头望着天空发呆，像在琢磨什么重要的事情。“大清早的，莫不是在参悟自然真理，吸收天地灵气？怪人。”
走近一看，发现那个人是副班，瞬间就觉得这画面很合理——张沉林这个人，平时不说话的时候就是这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说好听点是稳重，说不好听了是老成，他要是一大早就出来求仙问道，倒也不奇怪。
栗夏准备悄悄经过，不妨碍他思考人生。然而走近时，副班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一样，眼睛亮了起来。
“栗夏同学。”他中气十足地朝栗夏打了声招呼。
栗夏见躲不过，也朝她点头示意。准备继续往前走时，副班又叫住了他。
“那个……饭，饭卡能借我用一下吗？”
“哈？欸？”
“早上出门走得太急，忘记带钱包了……”副班憨笑着挠了挠头发。
栗夏目瞪口呆。合着在那儿站了半天，只是想找人借饭卡啊？我果然高看了此人。
掏出饭卡，大方借出去，栗夏就想先走，结果副班非让她在这儿等自己出来。
“没事，待会上课的时候把饭卡还给我也行，我不急着用。”尽管已经这么说了，副班却还是坚持，要她等自己买完早餐出来后再一起走去教学楼。栗夏拗不过他，只好在花坛边傻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