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听你的。”
“妍妍真乖。”
赵曼殊夸她,她似乎挺期待这周的出门游玩,笑容挂在脸上,多了几分血色,加上照进室内的自然光映衬,不至于像昨晚那样了无生气,让人遍体生寒。
听着她的夸奖,江妍只是笑笑,背了书包,临出门时抱了抱她,像往常一样对她说:“妈妈,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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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妍习惯绕学校后方的小路走,那里树木繁茂,阴凉地多,人也少,是块避暑宝地,她很喜欢。
昨晚半夜又下了一场暴雨,沿路两旁的树下落了很多鸡蛋花和叶子,有的堆叠在树干旁,有些零散地延伸到路边。上面还残留着露水,阳光一照折射出细微的光,像堆被人遗弃的碎彩石。
估计那棵百年老榕树落得更多,江妍路过那些落花落叶,有点担心小路尽头那棵百年老榕会因此秃掉一半叶子。
好在百年老榕十分争气,即便地上落了一圈叶子,依然在风中屹立,起风时簌簌作响,昭示来人它叶子多得很,丝毫不受影响,依然能够投下一片阴凉地供后人乘凉。
然后江妍就看到蹲在地上啃鸡蛋饼的两个乘凉者。
何昭和钟雾青蹲在树下吃早餐,何昭率先发现江妍,朝她招了下手。然后十分得意地冲钟雾青扬头,大嗓门让两米开外的江妍听得一清二楚。
“你看,我就说她一定走这条路!”
钟雾青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捧场道:“好棒好棒,料事如神。”
说罢便朝江妍挥挥手,手里还举着吃到一半的鸡蛋饼。
江妍在他们面前站定,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何昭咽下最后一口饼皮,揉着塑料袋,站起身,啧啧摇头,叹道:“门口有人查仪容仪表和卫生,不让带早餐进去。”
他吐槽:“我就搞不懂了,早餐怎么不能带了,我还能扔地上不成?弄得我俩还得在外面解决,可心酸了。”
“嗯嗯嗯!”钟雾青猛点头。
“最近评文明寝室,还强调说什么,”他掰着手指头,细数学校不合理之处,“垃圾桶不能放垃圾,桌上不能放书,宿舍床上不能睡人……”
何昭说得起劲,一时停不下来,江妍耳朵嗡嗡响,打断他,“你卷子写完没,今天老孙要评讲。”
一听这话,何昭手指一顿,愣愣抬头,“卷子?哪来的……”
下一秒,他恍然大悟,“是哦!昨天发的,完了完了,我还没写完,不说了,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拔腿就跑,一溜烟的功夫就进了前方拐角处,没影了。
钟雾青嘴巴咬着饼,看何昭着急忙慌的样子就想笑,眼睛弯了弯。
江妍见她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问:“你呢?”
钟雾青拍拍自己的包:“早写完啦,我不急。”
江妍看她还剩半块,提醒:“还有二十分钟打铃了。”
钟雾青伸出五根手指,慢腾腾地嚼着饼,含混地说:“再给我五分钟。”
地上掉了很多榕树结的果子,大多都被碾碎,细闻会有酸涩果味,伴着微潮的风,很清新。
江妍脚尖点着最大一颗果子,来回滑动。
见旁边人没走,钟雾青仰头看她,“你要等我吃完吗?”
“歇会,不想那么快去教室。”
现在去教室,估计有挺多人找她对答案,她这几天没心思舌战群儒。
钟雾青开玩笑:“学霸也有偷懒的时候。”
远处有学生的叫嚷嬉笑,衬得这边安静异常,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无人发现,也无人打扰。
太安静了,钟雾青吃得不是很香,便主动开口:“我们聊会天呗。”
她随口一提,江妍倒真找了个话题出来:“你的头像,是你家里的猫?”
“不算是,邻居家的,有时寄养在我们家,后面和我玩熟了,就和我亲。”
“但它走了,不在了。”她叹了口气,有些遗憾,“不然我还能带你去看它。”
这话来得突然,江妍听出她话语里的低落,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说:“抱歉。”
“没关系的。其实那家主人早就不想养啦,它这样也挺好的。”
钟雾青表情淡淡的,似是说了件十分平常的事,江妍却从她的神情里品出几分羡慕。她看不太明白。
“生死有命,没办法的事。”
没有在生与死的沉重话题上继续延伸下去,钟雾青仰头看江妍,笑问,“是不是很好看?”
光不知何时移向树头,从枝杈间隙中漏出几缕光,照在两人之间,几片光影落在钟雾青身上。
那双眼睛明亮澄澈,像阳光照射过的林间清泉,闪着细碎的光亮,吸引疲累不堪的人上前掬起一汪水。喝上一口,足以消解所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