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地盯着百里央，深吸了口气，说出了心里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答案：“莫桑，已经死了对吗？”
虽是问句，可莫梨心中已有了答案。
她的哥哥自小怕水，不管被丢入海中的时候，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只会是死……
而百里央脸上极力克制，却依然抹不去的心虚和惊惧，就是答案。
莫梨闭了闭眼，心头悲痛不已，无法抑制的落下泪来。
她第一次这么想要杀掉一个人。而她也如此做了。
再睁眼时，莫梨一把捏住了百里央纤细的脖颈。
这一刻，是真想就这么杀了她给莫桑报仇的。
被封灵气的百里央根本拼不过她，只能费力的用手去拽脖颈间的手，口中极力道：“你……不能，杀我……”
“我，我是苍城的，大小姐……我的背后，是林浮！”
“他，他是天海的权臣，你，惹不起他。”
可惜，这些都无法让此刻的莫梨改变主意，她也根本不在意这些。
“百里央，杀人偿命，这是天理！”
“你杀了我唯一的哥哥，那便拿你的命来偿还！”
“谁也救不了你！”
莫梨睁大了眼，继续使劲，其实她也从来没有杀过人，此前连杀心都没有动过。
这是第一次，对于一个向来只救人的医者来说，这其实很难。
明明是在杀人，可她的身体也在发颤。
只是一想到幼年时候哥哥莫桑对她的疼爱，莫梨就又有了勇气，她一定要报仇，一定！
百里央再次因为窒息涨得满脸红，在莫梨不断加大的力气之下，是真要凉了。
为了求活，她不得不抛出最后的秘密。
“林，林浮派我来，是，是要做……一件大事……”
莫梨不理，也不想听。
但是这是百里央自认能再救自己的事。
所以虽然出气多，进气少，连声带都受损了，她也依然在用沙哑的声音，睁大眼睛，吃力道：“是一，件，引发，南褚，内乱的。”
第1103章 番外：鸾一篇（14）
说到最后，话还未尽，百里央已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因为濒死，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心中也再次生出了绝望。
就在百里央以为这次自己真的会死之时，脖颈间死死钳制她的力道蓦然一松……
她赌赢了，这个秘密，的确能救她……
不知何时，鸾风出现在了另外一侧的礁石之上，也是他伸手制住了莫桑的动作。
而此时，他另一只手中的短刃还落着血珠。
这种报仇的事，他本是不准备插手的。
直到百里央吐露出了这些，他才上前阻止了莫梨。
莫梨看着自己手腕上苍劲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抬头，就已经猜到了来者。
虽说被打断了报仇，可她看着重新开始大口呼吸的百里央，心底居然莫名一松。
杀人，对于她来说……的确太难了。
如今被这一断，因着仇恨提起的那口气也就跟着断了。
莫梨冷静了下来，但随后，面上又带多了几许恼怒之色，一个恶人，她有何下不去手的？
鸾风松开了她的手，余光间见到她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倒没有嘲笑，只道：“报仇的方式有许多种，你又何必勉强？”
左右，莫梨也不必上战场，仁慈些也无妨……又或者说，医者仁心。
有些东西固然脆弱，但也耀眼。
莫梨没有听出他潜在的意思，只觉得自己方才的犹豫和挣扎，在这位杀伐果断的将军眼中，应是可笑的懦弱吧？
她伸手拨开了面前凌乱的碎发，也借此掩盖了面上的难堪，“你什么时候来的。”
“半刻钟前。”
鸾风也没有再看她，而是蹲下了身，将手中还染着血气的短刃横在了惊恐未定的百里央脖间，厉声问她：“林浮命你所行之事，是什么？”
百里央看着这短刃上的血，又害怕地看了眼面前的鸾风，认出来对方就是与陆予交手的人。
现在，他来了，只能说……陆予死了。
这个猜测让百里央止不住的一抖，毕竟一个七阶的金系高手，居然这么快就被解决了……
且鸾风身上的杀气是实打实的，与莫梨那种根本不同……。
百里央方才险些真死了，如今见好歹有了希望，已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求生路。
她将一切都压在了鸾风的身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对方，声音沙哑又急促，“我说了，你就能保我一命吗？”
如百里央这样的恶徒，鸾风这些年接触过太多了。
恶贯满盈的人，往往比寻常的人都怕死，手上沾染的鲜血多了，也就更怕下地狱。
他扯了扯唇，收起了周身的杀气，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