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晴的面色几变，但盛怒过后，她又忽然有些慌张起来。
只是……好端端的，阿韫为什么要给蔺沅写信？
她可是，从来都不在她面前提蔺沅的！
还有蔺沅，真的至于为了阿韫的几句话，就回来吗？
这两人，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可能，慕容晴的怒便转化成了惊恐。
蔺沅见她难得如此面色丰富，心下疑惑丛生。
小郡主自然只是借口罢了，但殿下为何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猫，颇有些张牙舞爪了。
更重要的是……
“小郡主之担忧，微臣觉得并非没有道理。”
“倒是殿下，为何宁愿将自己置于危险……也不愿召回微臣？”
说至此时，蔺沅的声音也强硬了起来。
他可以忍受她的冷待，却不能忍受她明明需要帮助，却又因为是他，而放弃使用泷川的势力！
如此任性，又如此……气人。
“殿下总说，社稷为重，朝廷为重，大局为重，可殿下宁弃蔺沅不用，以至小郡主惶恐不安……”
“于公于私，殿下所为，都并不言行一致。”
第1013章 自惭形秽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本就是隐忍多年的蔺沅？
不说不要紧，一说起来，蔺沅也抛却了横亘于两人之间多年的君臣之礼，他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跨上了台阶。
本就被他一连几句质问问得心慌的慕容晴面色一白，在男人的越来越盛的气势之下，忍不住后退了一小步。
但她却忘记了自己的身后并非空无一物，被椅靠一拌，没有防备之下的慕容晴直接失了平衡……
见她要摔，蔺沅的手臂甚至比脑子还要快，直接揽住了对方的细腰。
慕容晴浑身一僵，连忙伸手去推。
但蔺沅不会随了她，让她再次缩进龟壳之中。
他强硬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口中质问意味更甚：“微臣自认不是庸才，模样也并非丑陋之辈。”
“殿下为何如此避讳微臣，为何又总是驱赶微臣？”
“如此避之不及，殿下心中，可是有……不可说之秘？”
说至最后半句，蔺沅的气息已经挥洒在了慕容晴的面上。
炽热，不容躲避。
这个男人，一口一个殿下微臣，却毫无对她的敬畏之心！
而这么近的距离，还有紧捏着她后腰的手，也让慕容晴避无可避的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
她与他，只出格了一次而已。
但就这一次，便有了慕容韫。
慕容晴的瓷玉般的面容上氤氲了几分绯色，羽睫忽闪，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手中蓦然添了几分灵气，直直得朝着蔺沅而去。
这一次，蔺沅松开了手，但他没有躲避，任由慕容晴这一掌落在了他的胸膛。
他已入九阶了，这一掌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效果。
却足以伤他的心。
慕容晴本以为以蔺沅的实力，躲这一下轻而易举，却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硬扛了下来。
她的面上多添了几分慌乱，声音也软了几分，带着责怪：“为什么……不躲。”
蔺沅是……吃定了她会心软吗？
还是他真的知道了什么？
慕容晴开始烦躁起来，这是这么多年来，她久久没有体会到的滋味了。
蔺沅却是后退了一步，心知方才是逼得狠了的。
他带着受伤的面上，隐约又浮现了几分委屈：“殿下责罚，微臣自该受着。”
说话间，蔺沅复又垂眸，眼中带着执着，问出了这十年来，他如何辗转反侧都得不到的答案：
“只是殿下，微臣就当真不堪至此吗？”
他就真的比不上那个华堰吗？
他已经比华堰强了，为什么慕容晴……不选他？
那个华堰有什么好的，不专一不说，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娶了殿下，却又冷落殿下……
当然，这些话，蔺沅并不敢问……
他拥有与天下对抗的勇气，可在慕容晴面前，又始终不敢将所有的话，说尽了。
说实话，慕容晴和慕容韫是一路人，吃软不吃硬……
方才那声声质问，没有让她服软，可这一句，这样的神情，却让她有些恍惚起来……
蔺沅这样的人，怎么会不堪呢？
不堪的，从来都是她……
这样美玉般的男子，浸于权势，甚至是为此……不惜任何代价的她，如何配呢？
她永远也没办法把蔺沅放在第一，又如何担得起他这样的看重？
蔺沅永远不会明白，他的爱意有多诚挚，慕容晴就有多自惭形秽。
“郡守这话……倒真显得本宫有眼无珠了。”
一句郡守，顷刻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也让蔺沅眼中的光再次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