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有罪,越是强,便越是可惜。
“那丫头原是叫从良,难怪先前一直找不到,”王琅看向汪海,“查一查。”
“是。”汪海垂头,额际隐隐冷汗。
之后,在汪海的调查下,王琅得知邵秋实在傅府中“只知憨吃的棒槌”的风评是和如何错愕,勾引郎君不成反被揍勾引郎君成功就恃宠砸玉的香艳传闻又是如何啼笑皆非,此处暂且不提。
只说老夫人屋里,傅家长房已将事情处置的章程商量妥当了。
傅仲达虽说了“人活着才需要遮掩”的话,老夫人还是拍板:“对外就说是傅棠的女使做错事受了责罚,心怀怨恨投毒,毒死了傅棠,带累了我。”
傅大老爷有些迟疑:“傅棠逐疫,沿街叫许多民众看见。甚至通报州府衙门,知府大人也是知道的。之后二房三房的人亲眼看见傅棠被打死,傅棠的尸身也一看就知道不是中毒,这样说可不好交代。”
“长房何时需要给二房三房交代,”傅老夫人声音嘶哑,气势却极盛,“傅家何时需要给外人交代?”
傅老夫人虽没能继承巫力,但她做姑娘的时候,正是傅家如日中天的时候,公主娘娘看见她都要行半礼。如今老了,困居在太原府里,浸在骨子里的傲气还是震得傅大老爷一哆嗦:“是。”
“二房三房和外面的人无需担心,”傅老夫人话锋一转,“倒是王家的小郎君。”
“我去说。”傅仲达道。
儿子不成器,幸而嫡孙不像他,傅老夫人对嫡孙还是放心的:“好。”
“那个叫从良的丫头呢,怎么办?”傅大夫人问。
提起邵秋实,傅大夫人的心情很复杂。
她还记得是自己把给儿子选了这个一等女使,也记得自己为什么选这个一等女使。因为她心腹的冯妈妈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是个只知憨吃的棒槌。
傅仲达优秀,别人家若是生下这样的儿子,恨不得敲锣打鼓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偏偏傅仲达姓傅,生在傅家,傅大夫人既欣慰于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自持,又不得不忍痛看着断袖暴虐的脏水往他身上泼。
可就连断袖暴虐也挡不住窥探的目光,宋云卿一句入朝为官打醒了她。
入朝为官在别人家是朴实野望,在傅家却是催命符,她明白自己得给傅仲达找个挡箭牌了。
既是挡箭牌,便得做好了挡箭牌的工作,勾引郎君可不在挡箭牌的工作范围内。冯妈妈虽不明白缘由,却知道她的心思,当即指了蠢笨憨傻无心更无力勾引郎君的丫头,她便顺水推舟地点了做女使。
邵秋实住进馨园后,傅大夫人还吩咐着人观察了一段时间。
的确是个蠢笨憨傻的,镇日窝在屋里不出门,出门必为了干饭,傅大夫人一度对此十分满意。
如今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后悔了,邵秋实的确无心也无力勾引郎君,可最近府里接连出的闹心的事情,似乎桩桩件件都跟这蠢笨憨傻的孩子女使有关系。
刚刚,这个傻子更是杀了傅棠,一巴掌拍碎了傅棠的胸骨,血肉模糊。
“让她回去。”傅仲达道。
“什么?”傅大夫人一愣。
“错不在从良,让她回馨园吧。”傅仲达重复了一遍。
“她杀人了!”傅大夫人压着嗓子叫道。
“究其根本,都是因为傅棠。我们既然决定掩盖,就不要追究了。”
“怎么可以不追究?傅棠是个人,不是个瓷器摆件,那丫头一巴掌就拍碎了……”
傅大夫人还要再说,却被傅老夫人叫住:“按二郎说的做。”
府里的大事决断都听傅老夫人的,而傅老夫人听傅仲达的。
傅大老爷丝毫没觉察出有什么不对,美滋滋地出去宣布了事情的解决办法。
邵秋实再次回到馨园,部曲们松开她的时候表情都跟做梦似的。
邵秋实也很疑惑,没事了?又没事了?
虽然不明白傅家长房到底是如何商量的,反正最后的结论是邵秋实可以回馨园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邵秋实看着手中的红色气劲,这一次,又有收获。
结丹以上的修士可以一眼看穿凡人气运,结丹之下,则需要合八字。
邵秋实只有炼气二阶,即使合着八字看人气运也很费劲,所以她完全没发现傅棠身上有鸿运。
鸿运,顾名思义,大好的运势。
有鸿运的人能够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机缘也比其他人更好。
傅棠身上的鸿运不多,只有一丝,但千万别小看了这一丝鸿运。
谁能成功地将一块一看就是劣等玉的玉佩说成是伴生佛玉?
谁能以庶女之身凭着假冒的伴生佛玉得父亲宠爱,得祖母教导,更在外面闯下女菩萨的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