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秋实收拾好了烤糍粑,正往瓷碟里倒红糖水,被打得手一抖,水就倒多了:“做什么打我?”
“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不该打吗?”
“我做什么了?”邵秋实把碟子水壶都放下,满不在乎地舔了一口沾在指腹上的红糖。
钱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打人,当着那么多村民的面踩折别人手脚,你还问我你做什么了?!”
邵秋实点头:“没错,我是做了。”
“你是做了,还挺理直气壮?你的名声要不要了?!”
“名声要来何用?”邵秋实反问。
“你不成亲了?你这般泼辣,谁家敢将儿子嫁给你?”
“你不是看不上唐林生吗?”
“这是一回事儿吗?我看不上唐林生,那不是还有别家?你这么闹,还能有别家吗?”
“没有就没有了吧。”
“胡说!”钱氏说着不解恨,又要去拍邵秋实。
钱氏进门就拍邵秋实那一下子,唐朔看得心都要跳出来。
他可是亲眼看见邵秋实如何把牛高马大的禁军打飞出去,钱氏的老胳膊老腿还能跟人禁军比?
见钱氏跟邵秋实说得有来有回,邵秋实浑没有拍回去的意思,唐朔才松了一口气。
这下眼看着钱氏又要拍邵秋实,唐朔那才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提到了嗓子眼:“娘,有话好好说,说就是了,从良也不是那不听劝的人,做什么动手动脚地打孩子?”
唐朔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把炮火引到自己身上,钱氏看唐朔也眉毛不是眉毛:“都怪你。”
“怎么又怪上我了?”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光长个头不长心眼,买木头被人骗,从良能搞成现在这样子吗?”
唐朔被堵得一噎:“怪我,是都该怪我。”
倒是邵秋实在一旁劝道:“姨婆婆消消气,四舅本分,那掌柜的奸诈,有心算无心,怎么能怪舅舅?小偷偷人东西,你不怪小偷行径可恶,却怪被偷的人不够警惕,这是受害者有罪论。”
钱氏瞪圆了眼睛,瞪着邵秋实没说话。
邵秋实会意,去推唐朔:“没事,姨婆婆想同我说几句话,舅舅先回去吧,一会儿我送她回家。”
唐朔前脚被推出门,木门后脚就关上了,唐朔被关在门外。
门虽然关上了,简陋的木屋却压根关不住钱氏的声音。
“你跟我说受害者有罪论,这还是我给你说的呢,你搁这儿跟我说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邵秋实忙道:“都是拾人牙慧。”
“你讽刺我,说我拾人牙慧?”
“说我,我说我自己呢。”
“你就是讽刺我!太不像话了!”
唐朔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觉得虽然吵得火热,但都是嘴皮官司,没有上升肢体交流的意思,就走了。
屋里,邵秋实把浇上红糖的烤糍粑递给钱氏:“四舅走了。”
“走了又怎么样,”钱氏接过瓷碟子,“别以为我只是做做样子,他走了我就不说你了。”
邵秋实从善如流地给钱氏又倒了一杯青梅酒:“那您继续?”
钱氏捧着热乎乎的烤糍粑,咬了一口,哈着热气把一杯青梅酒一饮而尽:“我是看不上唐林生,那不是应当应分的吗?他就是个普通人,又有那样子的母亲。你不一样,你是修士,以后修为大成了,他活不够你一个零头。你们两个,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压根就不般配。”
邵秋实重新倒满青梅酒递给钱氏:“怎么就不般配了?”
钱氏接过杯子,脖子一下梗起来,眼睛也瞪起来:“你还跟我犟是不?”
邵秋实知道钱氏这是牛脾气起来了,只能哄她:“不般配,你说不般配,那就是不般配。”
钱氏重又坐下来,又咬了一口烤糍粑喝了一口青梅酒:“你看别人修仙结道侣,要么是风华绝代四海八荒为之神魂颠倒的师尊,要么是刚正不阿未来四海八荒为之神魂颠倒的师兄师弟,最差也得是个英俊潇洒颠倒四海八荒的魔尊魔神。你再怎么将就,也不能将就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寒门子弟!”
邵秋实一时缄默,师尊师兄弟也就算了:“魔尊魔神是什么?”
“别打岔,”钱氏把酒杯推到邵秋实怀里,“倒酒!”
邵秋实只能又给她满上:“好,你说。”
“你是要跟仙尊上神结道侣的人,被人骗了钱抢了木头,就把骗子的手脚踩折了,说出去多难听!”
“那被骗了钱抢了木头该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你就不能被骗不能被抢知道吗?”
“不能?”
“当然不能,你必须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出生到死亡没遇到一丁点挫折。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花看见你就开了,太阳看见你就亮了,没病没痛不老不死,否则就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