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我爹的血,抹在你孩子身上。”邵秋实又重复了一遍,已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都说了倒掉浪费才抹的,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他们,”董氏伸手指了一圈,“他们都抹了,不仅给孩子抹,他们自己也抹了,我家还只给孩子抹呢!”
此话一出,邵秋实都怔了怔,她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你们都放我爹的血?”
四周的人接触到邵秋实的目光,多都避开视线,不敢直视。
少数的几人端起惴惴的表情:“这位小娘子,血不是我们让放的,是听董氏说,放血治病,是为了给你爹治病呐。只是血放出来,想着反正都没用,我们才抹了一点。”
一个人这样将话说出了口,其他人也有了底气。
他们将移开的目光移回来,直视着邵秋实,七嘴八舌起来。
这个说:“是为了给你爹治病,都是为了他好。你爹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我们害谁也不能害他。”
那个说:“就是血流出来没用了才用的,不是专门割了他的血用,我们不是那种丧良心的人。”
还有人说:“你爹是大儒,读圣贤书的,有浩然正气,我们就是拿了他一点没用的血,知道他厉害才拿的,要不怎么不拿别人的?我们这是敬重他,打从心底里敬重他!”
邵秋实想了想,看向董氏:“你刚才是不是说我们打你了?”
邵秋实这话锋转得太快,董氏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邵秋实指着罗金,好心提醒道:“他刚才想推开你,你叫着说,打人了,快来看。”
这才过了没多久的时候,董氏刚才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邵秋实一提醒,她当然想起来了。
但见邵秋实神色有异,董氏刚才被邵秋实单手摔了个屁股墩还心有余悸,并不会小瞧了面前的小女娘,惴惴地道:“我瞎说的,我那是吓着了,张嘴瞎说的。你们都是岑夫子的家人,读过书的斯文人,不像我,大字不识得一个,话也不会说,事也不会做,你们哪里会跟我这种人一般见识?”
“叫。”邵秋实道。
董氏又懵了:“叫什么?”
“叫人来看。”
“看什么?”
董氏怎么会放岑万峰的血呢?这本是一个极难理解的事情。
听了旁边的话,再联想罗金先前说的,邵秋实便明白了。
庄子上每天夜里都有人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众人皆以为妖邪作祟。偏偏岑万峰的这个院子没事,岑万峰哄他们说因为自己有浩然正气,本是玩笑话,他们却信了。
他们现在放岑万峰的血,是将他的血当作灵宝,抹在身上辟邪用。
“看我打你。”
第328章 嗓门大
叫人来看?看我打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啊?
邵秋实说的每一句话都出乎了董氏的意料,董氏也就压根反应不过来。
她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孩子,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了一句:“你不能打我。”
啪!邵秋实抬手就给了董氏一巴掌。
这一巴掌极重,结结实实扇在董氏的脸上,扇得董氏下意识放开了怀里的儿子,在地上打了个倒滚。
“你凭什么打人?!”晕头转向的董氏好不容易坐定了,一张嘴半张脸都是麻的,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董氏气得挥舞着甲缝乌黑的双手抓向邵秋实,“我跟你拼了!”
邵秋实避开董氏的手臂,反手又给了她一巴掌,啪!
董氏连挨了两巴掌,两边脸上的手指印都对称了,这才觉出痛来,火辣辣的剧痛让她的泪珠子一下迸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先是嚎:“杀人了,快来看啊,大儒的女儿杀人了。”
继而又喊她郞婿和小叔子的名字:“钟武,钟文,你们就看着自家女人这样被人打?还是不是男人?你们但凡是有一丁点血性的男子汉,你们就去给我打她,给我打烂了她的脸!”
董氏喊到最后,在地上手舞脚踹,撒泼不止。
董氏的儿子就站在旁边,见母亲这般情状,也是吓得大哭。
董氏哭嚎,她儿子也哭嚎,母子俩犹如唱和,果然嚎来了许多的人。
其实董氏拦着邵秋实不让走的时候,四周已站了不少看戏的人。
董氏这一嚎,人就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地站着拥着挤着,兴致勃勃地看着。
董氏的翁公上去捂住孩子的嘴拖到身后,低声宽慰:“别哭,没事。”
翁婆则推了推钟武。
钟武本是木桩一样杵着,被母亲推出来,才木讷地挡在董氏跟前,为难地搓着手:“消消气,小娘子消消气。这事是董氏不对,小娘子已经打了她,她也受了教训,小娘子就饶了她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