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个前提？聂政没把话说尽，叶锦州却已经省过味来：“她……”
聂政又点头：“她杀了我们的人。”
“她不过是个小女娘。”叶锦州话刚出口就止住了，他只是骤听之下有些惊讶，细想想就不那么惊讶，毕竟他也看见梅香是如何用匕首熟练地格住了聂政的长剑。
“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谁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我不杀他们，他们肯定会杀我的。”梅香的声音传来。
叶锦州面色越往下沉。
聂政的笑容却更灿烂了：“你听见了，她自己都承认了。”
“慢着。”眼看着聂政往齐云社走去，叶锦州出声阻止。
这一次，聂政很听话地就停住了脚步。聂政看向叶锦州，表情甚至是有些期待的：“你要破坏约定吗？为了这个小女娘。你可想好了，用这么多人的命，换她一个人的命，值吗？”
“她们杀了你们几个人？”叶锦州问道。
“一个。”聂政回答。
“她们只杀了你们一个人，你数数你已杀了多少人，”叶锦州指着一地倒在血泊里的女娘们的尸体，皱着眉诘问，“这么多条命，还不值一条命吗？”
聂政摇头：“你说错了。”
“我说错什么？”叶锦州莫明。
“不是她们杀了一个，是她，杀了一个，”说她的时候，聂政长剑抬起，剑尖直指站进齐云社门槛里的梅香，“我也只是杀她，其他人都是自己往我剑上撞的，不能作数。”
邵秋实听得一阵沉默，她来得晚，没看见前半段，但就看见的最后一点，倒的确是荷香自己送死的。
那边又传来梅香的声音：“话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说只想杀我，不过是因为现在活到最后的是我，若活在最后的是别人，你肯定又要说只想杀别人，都是借口，就为了把我们都杀光罢了！就像这太原府里的人，你们这些山贼穷凶极恶，毫无诚信，迟早会把整个太原的人都杀光！”
梅香此话一出，场面瞬间骚乱起来。
齐云社里赌客们本来只是看戏，梅香这几句话叫他们忽然想起自己也是朝不保夕的戏中人。
吵嚷喧闹中，邵秋实觉得看到这里就差不多可以走了，主要是这种情况也不会再有什么人、血、匕首、剑风出现在面前挡道了，她还急着去找爹。
叶锦州压低了声音：“你听见了，若是杀了她恐怕人心浮动，生出大乱，你也不希望太原乱了吧？”
聂政却似是丝毫没听出叶锦州的威胁：“一个小女娘的死还掀不起什么浪。”
“岑娘子。”
邵秋实刚走一步，忽然听见叶锦州的声音。
邵秋实装作没听见，又走了一步，叶锦州干脆拦在她面前。
“岑娘子，这是要去何处？”
叶锦州看聂政对邵秋实的存在熟视无睹，由着她静立看戏，由着她想走就走，觉得她身份超然，叫住她是想岔开话题，缓和一下气氛，若是邵秋实能与他帮腔两句便更好了。
邵秋实却是自身难保，她低着头绕开叶锦州，强撑着再走了两步，就听见聂政饶有兴致的声音。
“岑娘子？”
邵秋实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回头拱手见礼一气呵成：“叶郎君，聂郎君，好久不见。”
叶锦州回礼，明知故问：“岑娘子与聂郎君也认识？”
聂政盯着邵秋实，却不客套见礼，而是笑眯眯地又重复了一遍：“岑娘子。”
“诶，”邵秋实应了，解释道，“岑是我皈依道门前的姓氏，我皈依道门之后，俗家姓氏已随风去。师父赐下道号九玄，两位郎君称我一声九玄师太便可以了。”
“九玄，”叶锦州的表情有些古怪，“师太？”
“正是区区不才在下，”邵秋实点头，一本正经，“我与两位郎君许久未见，本该把酒言欢，一叙衷肠。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一步，实在可惜得很，别送，千万别送，留步。”
“九玄师太，你瞧见姜暮雨了吗？”聂政忽然问道。
姜暮雨？又用这招？试探也不用点新的？
“他又不曾来太原，我上哪里去见？”
“九玄师太不知道吗？姜暮雨来太原了，我同他说起你，他似是不知道你来了，听说你也在太原十分高兴，当即就出去找你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见过了。”
邵秋实本就急着找爹，一听这话，顿时更急了：“我想起那个要事特别紧要，告辞，告辞。”
第323章 曹操
聂政并不挽留，任由邵秋实疾步转身，语气中满是戏谑：“说曹操曹操到，咱们正说着，他就来了。”
邵秋实一抬头，果然瞧见一道苍青色的身影在屋顶上数个起落，最后一个漂亮的凌空飞跃，纤尘不惊地落在了邵秋实面前，正是姜暮雨：“原来你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