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点头。
这个说:“祥瑞曲坊早开出了高五成的月钱,要不是看在老坊主的份上,我早走了。”
那个说:“我制曲的技术都是老坊主教的,老坊主卖工坊的时候亲自拜托,我才答应继续留下的。”
还有人说:“若是老坊主在,我自是愿意留下,当年老坊主帮了我那么多,将心比心,就是少拿钱也愿意帮老坊主度过这个难关。可恨老坊主那不成器的儿子,逼得他一把年纪守不住祖业。”
清渠听不下去了,气得大叫:“那老头少给钱你们都不走,我家娘子不曾少了你们一文却要走,还不是欺负我家娘子年纪轻?你们不能走,那老头收了我家娘子那么多钱,当初便说好的连制曲的配方和制曲的熟练匠人一并转让,要单单是个空屋子空院子,可值不了我家娘子的真金白银!”
“可是你们承诺了会摆平事端的。”匠人们说道。
“闭嘴,那老头就是个老骗子。说了连曲方带匠人跟工坊一起转让,结果前脚把工坊卖给我们,后脚就把人手撤走,这就是你们一起做下的局,坑我家娘子呢!难怪当初这工坊说是老字号,却一直没有别的人买,看来大家都知道他是老骗子,你们也都是骗子,一窝大骗子。”
这话连查管事都听不下去了:“坊主,当初老坊主将曲坊转让给你,可是将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他已经那样难,还劝你一个小女娘若无十足的把握不要轻易接手,你应该记得吧?”
少女尚未说话,清渠又叫起来:“他说是说了,但我家娘子肯定只以为外面的人难缠,哪里能想到你们这些坊里的人会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如此轻易地背叛?”
匠人们也激动起来:“口口声声忘恩负义,明明就是你们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平事又不行。”
九真工坊前一时吵吵嚷嚷,比赶集还要热闹几分。
清渠也是厉害,一个人舌战一群匠人,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清渠,”少女出声叫住清渠,“别求他们了,让他们走。”
清渠瘪嘴,不情不愿地看着少女:“娘子,我不是求他们,是他们太过分了。”
相比清渠的义愤填膺,少女娇俏可人的脸上却平静许多:“他们既然心不在此,留着也是无用。汾阳城什么都不多,世代酿酒贩酒,制曲制酒的匠人最多了。”
闻言,清渠阴沉的小脸豁然开朗,又挺起胸脯:“我家娘子说得没错,汾阳城什么都不多,多的是如你们这般的匠人。你们不愿意呆,我们还不愿意留你们呢!记住,不是你们要走,是我家娘子赶你们走的!”
女匠人还要再说,被旁人一拉,只要松口让他们走就行,也不用占着口头便宜。
匠人们纷纷回工坊收拾东西,刚才匆忙跑出来,许多人都没有穿鞋。
一会儿的功夫,工坊前就空了。
清渠看见站在院墙下的邵秋实:“你怎么不走?坊里何时有了年纪这么小的小工?”
竟是将邵秋实当作了九真曲坊里帮工的小童。
“我不是九真曲坊的帮工,今日本是来观摩做曲的。”邵秋实道。
“什么观摩做曲?我们怎么不知道?”清渠插着腰。
一旁的查管事忙拱手:“让有意愿的人进工坊观看做曲的过程,是九真曲坊历来的传统,老坊主祖辈留下来的规矩。坊主接手后未改过章程,所以直接延用了。”
清渠又是撇嘴,看向少女:“娘子,你听听,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章程,曲方可是咱们花大价钱买下的,竟让些阿猫阿狗随便地看。幸好这些人都走了,不走我们也要赶他们走,顺便趁着这个机会把章程改了。”
阿猫阿狗?邵秋实默默听着没说话。
第132章 看坊
查管事又是拱手:“想要进坊,并非谁人都行的。如岑娘子这样观摩做曲的人,不仅要查明籍贯来历,还得有中人做保,一应登记在册方便随时查看,这些也都是老坊主祖辈留下来的章程。”
说明来历,请人做保,这些邵秋实自然不曾做过,想来是傅嫣帮忙办妥了。
清渠仍是不以为然:“那老头不愧是个老骗子,心性狡猾,有些门道,这样的事情都想到了。”
闻言查管事胀红了脸,终是咬牙没说什么。
少女看向邵秋实,她生得娇俏,神情却清清冷冷:“如今曲坊的情形不便接待外人,这位小娘子请回。”
邵秋实开口:“我看见了,匠人们都走了,连个看门的人都没留下。”
邵秋实此言一出,少女面色更冷,清渠又竖起眉毛眼睛:“那些忘恩负义的骗子走了就走了,走了是他们没有福气,不配给我家娘子做工,难道还指望我们觉得可惜吗?我们马上就会招到新的匠人,比这些骗子好上一千倍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