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
姜妤挣扎了一会儿, 发觉挣不动, 便老实下来, 任由裴肃拎着她命运的后颈皮。听见他问,她乖巧地笑着改口:“我去把粽子给你放屋子里。”
裴肃冷哼一声, 仍旧没放开, 又问:“除了我, 你还给谁送了?”
“啊?”姜妤歪头,“我就给你送了呀!”
因为她认识的人里,只有裴肃今天是一个人诶。
裴肃这才满意地放开她,从她手里接过了食盒。
姜妤甩了甩因为提了太久食盒有些发酸的手,又将随身带着的松青色的荷包拿出来, 递给他:“这里面装了艾草,可以辟邪,你带在身上。”
裴肃却不肯接。
他看着姜妤,忽然笑了一声:“从来只听说物似主人, 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子像宠物的,你这眼睛是怎么回事?”
姜妤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这个人怎么这样!
她好心好意连夜赶工为他做荷包, 他竟然还嘲笑她?
她气鼓鼓地收回荷包,嘟嘟囔囔道:“爱要不要吧,谁稀罕给你,回头我就给翠花系上,便宜谁都不便宜你……你干嘛!”
荷包被猝不及防地面前人从手心抽走,姜妤瞪圆了眼睛:“不是不要吗!还给我!”
裴肃眉梢微挑:“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他想起昨天那只仅仅完工了一半的荷包,又看了看手里纹样颜色和昨天完全不同的荷包,默了默,“你该不会是昨晚……”
“没有!”姜妤打断他的话,斩钉截铁道,“我没有昨晚连夜给你做!”
裴肃点了点头,眉眼间带上了点微薄的笑意:“行。”
他收了剑,转身往书房里去,刚走两步,又发现姜妤还愣在原地,他转过头,挑了挑眉:“不进来坐坐?”
姜妤慢吞吞地“噢”了一声,这才跟在他身后进了书房。
裴肃抬手,为她斟了一盏茶:“尝尝?”
衢北进贡的,千金一两的霜天晓角。寻常世家里也难见。
这茶只有在凌晨,天边刚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才是最好的采摘时机,入口清冽微寒,如轻霜薄雪,故而取了这个名字。
姜妤捧着茶盏轻抿了一口,下一瞬便紧紧皱着眉道:“好苦!”
她抬起头,看着裴肃:“下次有机会请你尝尝我院子里的牛乳茶。”
之前阿鸳姐姐将做牛乳茶的方子给了阿措,阿措又在原来的基础上捣鼓出一种豆沙牛乳茶,绵密细腻的豆沙和牛乳茶丝滑甜嫩的口感混合在一起,到了这时节再加点冰放进去,不仅消暑解渴,还好喝得紧。
裴肃被她气笑:“这茶叶千金一两。”
姜妤:“!”
她眉头舒展开来:“难怪别有一番苦味。”
原来是因为贵得出奇。
她这边正喝着茶,忽然就听见外头好像有“咚”的一声,她转过头,正想看看是怎么回事,忽然临渊在外头拔高了声音笑道:“小崔大人怎么来了?”
小崔大人?!
姜妤下意识看向裴肃。
裴肃环顾书房,温声道:“去屏风后面。”
他说完,等姜妤躲好,才冷着脸出去开了门:“好端端地大门不走,非要翻墙,你这是什么毛病?”
崔慎微无辜道:“走大门太麻烦,况且我与‘祝家公子’素无交集,忽然上门拜访,多少也有些不合适,还是翻墙来得便宜。”
虽然翻墙也不怎么合适,但以殿下和临渊的本事,应该从他准备爬墙那会儿就知道了,他们没有拦他,不就是默许的意思?
他提着食盒走到阶前,仰头看向裴肃:“殿下,微臣可是特地来陪您过端午,今日天光晴好,我们不如小酌一杯?”
裴肃看了看他手里的红漆食盒,又想起书房里桌子上一模一样的镂空提梁食盒,罕见地沉默下来。
他抬头望着天色,良久,道:“我觉得今天恐怕不适宜。”
“为何?”崔慎微讶然,“您莫不成与人有约了?”
不应该吧。
这个时候谢春山应该还在府里吃酒,除了他会特地过来看他们孤苦伶仃的太子殿下,还有谁能有这份心?
姜妤在屋子里费力地伸长了耳朵听他们说话,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是落不下去,只能悄悄祈祷,千万别被哥哥发现她在这儿。
不然一会儿哥哥肯定会多想,说不定还会生气。
到时候她就是八张嘴也说不清啦!
裴肃也不想被崔慎微发现姜妤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