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她长舒一口气:“幸好第二天我醒来就发现它喝了水,还吃了草。我猜它应该是在笼子里关太久,生病了。”
她说完,才发现裴肃的手指一直在戳兔子的鼻尖,它戳一下,软趴趴地卧在她怀里的小兔子耳朵就动一下,看起来怪可怜的。
见不得裴肃这么欺负一只小兔子,她默不作声地往后挪了挪身子,离裴肃远了些。
等裴肃下意识再动指尖时,就发觉自己戳了个空。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改了原本的主意,对姜妤道:“那就好,你好好养着它,我过两日再来看它。”
姜妤脸色一垮,下意识反问:“过两日还来?”
裴肃冷脸看向她:“怎么?你不想看见我?”
姜妤乖巧地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兔子往前一送:“我就是觉得、觉得你这样奔波太辛苦了,不如你还是把这只兔子抱回家去养吧。”
裴肃不紧不慢地笑着点了点头:“行啊,我今天就带回去,剥了它的皮做成披风,然后再让厨子拿去做红烧兔肉。你喜欢吃吗?到时候做好了我让人也给你送一份过来?”
姜妤瞪圆了眼睛,紧了紧抱着兔子的手,飞快地把它带回怀里。
她从善如流地改口:“我觉得它就放在我这儿养挺好的。”
裴肃冷哼一声,淡淡看着她,眉眼间却染上几分愉悦的意味。
姜妤在心里估算着日子,裴肃都在侯府待了一个多月了,怎么想都应该快回宫了吧?
等他回宫之后,他们应该就不会再这样常常见面了。
这样想着,她试探着开口:“你也在侯府住了不长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回祝家呀?”
她虽然是在说祝家,但他们都知道她真正的意思,是指皇宫。
裴肃面色微顿。
临岳已经在回京的路上,至多半月,他的确也该回东宫了。
他淡淡笑了笑:“不必担心,即便回去,往后我也会常来看你。”
姜妤愣了愣。
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呀!
她在心里想了许久,觉得要么还是直接和裴肃说清楚算了,或者想个什么法子,总之……总之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让裴肃对她的误会越来越深。
况且,错误的事情,本来就应该回归到正确的轨道上去。
但是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想要开口,却又总是在对上裴肃眉眼的一瞬间泄气,一肚子话到了喉咙又被吞回肚子里。
这么一来二去好几回,即便裴肃是傻子,也能察觉出不对了。
况且他不是。
他懒洋洋地开口,问道:“吞吞吐吐半天了,想说什么?”
姜妤原本一直在做心理准备,现在被他一打岔,不仅准备失败,连自己想说什么也都忘记了。
她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忽然急中生智道:“我听说……听说秦王失足掉下山崖,生死不明,这是真的吗?”
她已经知道了那天在妙华寺里的人是秦王,后来即便父亲和兄长怕勾起她不好的回忆,严令禁止下人不准在府里谈到此人,但毕竟这事太大,眼看又快到太后千秋,莫说崔家,就连定京城的街头巷尾里,也多的是人议论。
甚至不用她刻意打听,只消出门走一圈,自然便知道了这个传闻。
一开始她问这个问题只是无心之言,然而等真正问出口后,她猛地意识到,自己其实问对了人。
且不说那天是裴肃从秦王手里救下了自己,单就裴肃的身份,便注定了他知道的事情,会比旁人多得多。
裴肃撩起薄白的眼皮:“不是。”
不等姜妤开口,他又道:“如果我说他被我杀掉了,你会不会怕我?”
他乌沉沉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姜妤。
姜妤懵懵懂懂地“啊”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怕你?”
“他想对我动手,你杀了他,就是帮了我。我应该谢谢你才是。”
她声音软软的,正捧着一盏牛乳茶在喝,茶盏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像话。
裴肃探究地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眼眸,发现那双清亮盈润的眼眸里,的确没有丝毫惧意。
他终于意识到,她说的是真话。
他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
在这一刻,他想,就算没有之前的事,就凭这一句话,他也会喜欢上姜妤。
原来无论如何,他都会喜欢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