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肃对这样的场面向来没什么兴趣,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几个小孩还是拉扯起来,而在他们拉扯间,一枚有些眼熟的荷包忽地从其中一个小孩儿身上掉落下来。
他眯了眯眼,偏过头,唤了一声临渊,“去看看怎么回事。”
临渊应声前去,没一会儿便黑着张脸把几个小孩儿吓得老老实实,什么话都交代了出来。
他转过身,回去和自家主子一边指着人一边道:“是那几个小孩儿,怀疑那对兄妹偷了别人的东西,这才争执起来。”
“偷了什么?”裴肃眼风扫过去。
临渊有些纳闷道:“一枚荷包。”
不过是一枚荷包,随便找几块破布也能缝出一个,这有什么好偷的。他在心里腹诽道,又觉得这些小孩儿挺有意思。
裴肃看了看他。
临渊立时识相地走过去将揣着荷包的小男孩儿带过来,在他旁边还跟着一个抽抽噎噎的小姑娘。
是他妹妹。
“我看看你的荷包。”裴肃垂眼,淡淡地看着面前眼眶含泪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抬起眼睛,倔强地看着他,咬紧了牙关,紧紧地攥着手心的荷包。
裴肃嗤了一声。
临渊见状,连忙低下头哄着小孩道:“我家公子就是想看看,不会要你的东西。”
小男孩儿对这个腰间带着刀的人很有好感,刚才就是他把那些要欺负自己的人赶走了,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摊开手,给面前高大冷峻的男人看他手心里的荷包。
临渊看了一眼,便明白为什么那几个小孩怀疑这荷包是他偷的了。
虽然荷包已经脏污,但还是能看出来用料不菲,以及荷包上绣着的花样亦是金丝银线,可见富贵。
裴肃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捻起来,仔细端详一阵后,散漫地笑了一声:“小孩儿,哪儿来的?”
小男孩儿看了眼带刀的临渊,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方才怯怯开口:“是姜小姐给我的。”
他记得那位小姐说过,如果有需要可以去姜府找她。
怕他们不相信,他又将那天的事说了一遍。
裴肃淡淡颔首,忽然道:“她现在不姓姜了,姓崔。前两日刚乔迁,你想不想去贺她乔迁之喜?”
他唇角扬了扬:“我可以带你过去。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低声答道:“我叫十一,”他说完,又指了指身边用两根红绳扎着麻花辫的妹妹,“她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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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妤现今和父兄一道搬到了鸣杏坊崔宅里,为了躲着裴肃,她一连好些天没有出门。
原以为这样就够了,却没成想今日却听下人来报说,昭德侯府的表公子带着两位故人来恭贺她。
姜妤抿了抿唇,向下人问道:“两位故人?是谁?”
下人摇了摇头:“小的也不知,只是看到那位表公子身边跟了两个孩子。”
孩子?故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道:“让他们进来吧。”
下人很快称是,没一会儿便带着人进来。
看着裴肃身边的小兄妹,姜妤惊喜地上前蹲下,摸了摸他们的头:“你们怎么过来了?我原还担心你们往后去姜家找不到我该怎么办。”
十一望着她,张了张嘴,又闭上。
一旁的十二声音软软地道:“我和哥哥听说你搬家了,来给你送搬家礼物。”
她扭扭捏捏地将自己缝了好久的小兔布包递到她跟前,然后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紧张地看着鞋尖。
这是她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了。
姜妤很轻地把她抱在怀里,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弯着眼睛笑道:“真可爱呀,谢谢你,姐姐很喜欢这个礼物。”
十一也掏出自己在路边买的一支簪子,磕磕巴巴地和她道:“恭贺您乔迁。”他说完,又急急忙忙道,“您再等等,之前借我的银两,我再攒五个月,就能攒够了,到时候一起还给您。”
姜妤有些惊讶,正色问道:“你怎么攒的?”
他才那么小小一个,哪儿来的本事挣钱?
她抿着唇,语气严肃:“我不用你还钱,如果非要还的话,等你长大之后再说。”
她其实从没想过让他们报答亦或者记住她的恩情,她只希望,假使他日,她帮过的人能在有能力的时候,以她如今同样的心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如此便足够了。
她说完,才接过他手里的簪子,笑眯眯地簪在鬓边,歪了歪头,看向面前的小小兄妹,问他们:“好看吗?”
裴肃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心想。
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