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他印象中殿下可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好人。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这样想着,也与裴肃一同,望着雨里临渊的身影。
那边小厮已经回了静慈园里,脸上浮着笑和自家主子道:“姜家的婆子去了斋堂,这会儿她们屋里只有姜小姐与她那丫鬟,左右房间都空着,王爷,小人这就去将那婆子引走?”
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了。
将婆子引走后,再让人去窗下吹迷香,如此事成之后,姑娘家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敢声张,再一听他们王爷的名号,自然也就半推半就地成了他们王爷的人。
裴彻回味起早前在外头的惊鸿一瞥,想了想,扯唇笑道:“去吧,迷香少用点。”
往日里用了迷香后,那些女子听话倒是听话了,只是一个个跟死鱼一样,摆弄起来总是差点意思。
美人嘛,就要会哭会叫才有意思。
……
临渊在斋堂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秦王身边的小厮先前盯梢的妇人是谁。
然而认出来也没用,他得想办法知道她是哪家的人。
这样想着,临渊跟在她后头也去找僧人要了碗姜汤,然后直直朝她身上撞过去,一碗姜汤洒了大半碗到她身上。
周氏被这变故惊得“啊呀”一声,手上端着的碗也落到了地上,她柳眉倒竖,正要开骂,就听得面前的青年赔着笑道:
“真是不好意思,一时没端稳撞着您了,可巧我今日出门太急,没带银钱。不若大娘您告知在下家住何处,待下了山,我一定让人送来银两赔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氏被他这一番话堵住了气,没好气道:“我是姜……算了,不用你赔,你走吧。”
今日寺里要出事。
她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
想着夫人的交代,她啐了一口,只能自认倒霉,又回去要了两碗姜汤,然后开始想要找个什么借口把行香支走。
临渊听了她的话,怔愣片刻后,立马拔腿往回走。
他不知道这婆子是哪个姜家的人,但如果是他想的那个姜家……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他回到长廊上,同殿下说了斋堂里那婆子的话后,果然见着殿下的神情冷了下来。
临渊连忙道:“属下已经打听到姜小姐在静慈园里,殿下……”
裴肃颔首,言简意赅:“去静慈园。”
……
静慈园里,姜妤正躺在床上和行香说话:“妙华寺里的茶点也好吃,一会儿你记得给阿措她们带点……”
她话还没说话,就见行香猛地一下栽倒在桌上。
她惊了一下,正要起身才发现自己四肢酸软无力。
就在这时,一张清俊的脸从窗下探出,见着姜妤还睁着眼睛,他亦是愣了一下,而后泰然自若地翻窗进到屋子里,同时笑道:“我劝你不要出声,毕竟一会儿招来了人,事实真相如何,可不是你一张嘴能说得清楚的,是不是?”
他缓步上前,欣赏着姜妤惊恐而慌乱的表情,心里越发满意。
就是要这样,才够鲜活。
姜妤咬着唇,面带霜色,抬起眼看向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我可是太子的人,你敢动我?”
她心里几乎是绝望到了悲哀。
明明她都已经这样努力地,想要避开上一世的命运了,难道今夜又要重蹈覆辙?
裴彻嗤笑:“太子?”他弯下腰,伸出手,“凭他裴肃再如何,也得唤我一声皇叔呢。”
“你若是乖乖的,他日进了我秦——”
他话未至半,忽然下一瞬,却有一支箭自门外凌空射来,听见破空的风声,他扭头望去,然后终究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他的胸腔。
紧接着,是门从外面被踹开的声音。
“裴、肃……”裴彻望着来人,捂住正汩汩流血的胸口,咬牙切齿地开口,“你竟敢!”
裴肃阔步迈进屋中,而后一脚踹向他心窝,直将他踹得仰倒在地。
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脸色煞白的姜妤,抿了抿唇:“别怕。”
姜妤无声地望着他,泪水终于仿佛决堤一样落下来。
裴肃从没见过她这样,顿时手足无措起来,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你别哭……算了,你哭吧,对不住,是我来晚了。”
他想让姜妤别哭,又觉得可能哭出来会好些,说到最后,却觉得都该怪他。他若是能来早些,她又怎么会遇上这种事。